印珩抬手摸了摸池宁的发丝,背后的伤口被带的剧痛。
“阿宁,我动了凡心,便不再配做下一任方丈了。”
“有了凡心就有了私心,阿宁我不想一辈子做个他口中的秃驴,连向他的爱慕都掩藏在心中不得见光。”
“我自幼在寺中长大,并未经历过如此情感,也并未有过动心之感,我的心古井无波,我的念只在佛上。”
“我本以为如此便是我的一生,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小贼。”
“他来的不巧,也笨拙的很。”
“我该送他去戒律堂中任由师侄处置的,一念之差,我让他留在了我的身旁。”
“那小贼油滑也是天下第一,明明是阶下之囚的生活却让他过得轻松自在。”
“他不忿我,捉弄我。”
“却不知,那并不能让我气愤,只能让我偶尔发笑。”
“他幼稚的可怕。”
池宁脸上有些不忿。
印珩抚平他毛躁的发丝,含笑道:“可不知不觉中,我却习惯了他的闹腾。”
“这才发觉,往日的宁静居然寂寞的可怕。”
“若不是他偶然的离开,我想我能慢慢的将这认为是对朋友的好感,也许日后我们能做一对好友。”
“可他离开了,这时我怅然若失。”
“这时,我才知道,我动了情爱之心。”
池宁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印珩也不是非要听他说什么。
“若是他不再回来,我会将这种感情压入心底。”
“也许老去的时候,会偶尔想起这段遗憾。”
“可他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将最后一丝毛躁发丝抚平,印珩缩了缩指尖:“池宁,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
“那一瞬间,我便知道,我做不成和尚了。”
印珩轻叹一声:“在他熟睡后,我喝掉了他的酒,破了戒。”
“然后,我便借着酒意将这些年我抄写的经书一一放入了藏经阁中,将笔墨还给了师兄,将念珠放在了佛塔中,将纳衣焚烧。”
“做过这一切,天色将明。”
“然后,我便听到睡到我床上的醉鬼问我要不要还俗去和他浪迹江湖,做他的贼婆娘。”
“他却不知道,我还俗了,他便再做不成贼了。”
池宁的脸慢慢的涨红起来,积年老贼脸皮厚的跟城墙拐弯一样,但在此刻却窘迫的像是个嫩瓜。
印珩将池宁衣领的褶皱抚平:“我并无其他用意,如今这般,只不过是相让自己的感情见见天光罢了。”
他眉眼弯了弯,露出浅笑:“这样,我便很开心了。”
池宁突然间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转而去拿起印珩小小的包袱,用更慌张的语气道:“走,我们离开这里。”
那语气,像是晚上一会儿,印珩就要反悔去做秃驴了一般。
小心翼翼的让人靠在他的身上,池宁带着印珩一步步的从藏经阁中走出。
此刻,藏经阁前聚满了僧人。
他们看向印珩的眸中带着无奈和惋惜,印珩只抬眸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声音微喘:“走快些。”
既然不能再清修,便不要打扰了师兄弟们的道行。
两人离开了僧人们的视线,池宁看着地面,突然小声道:“不想做贼婆娘,那我便开个酒馆,让你做老板娘。”
清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随后池宁便察觉到身旁人身形一软,彻底倒在了他的怀中。
佛塔中,方丈惆怅的看着离开寺庙的两个人影,半晌轻叹一声:“痴儿,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