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正常的佛辩。
姜宇眉头紧皱。
偌大的法会中，成千上百的僧侣面红耳赤的争辩着，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交流佛法心得，不是为了钻研佛经。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禅言当做攻击手段，打破对手心中的信仰！
对于佛门而言，失去信仰，比失去性命还要更加痛苦！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不见鲜血的战斗，远比眼见的要残酷的多。
胜利的僧侣红光满面，失败的僧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万千僧侣，就像是一只只贪婪的凶兽，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在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成果。
“这哪里是水陆大会，这明明就是一场鲜血淋漓的魔会！”
姜宇转头看向济世。
却见济世老和尚面色平澹，彷佛早已司空见惯。
在西漠而言，这不过是常态罢了。
“原本香火鼎盛的佛门，竟会演变成这样。”姜宇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三大神寺。
他们依旧在闭目诵经，以这三大神寺在西漠的地位，没有僧侣敢来挑衅。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整一天时间，原本喧闹的水陆大会，逐渐变得沉寂下来。
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的，皆是对佛法有极高造诣的老僧，而剩下的一些僧侣，早已暗然退场。
“佛子！”
终于，一名老僧站了出来，向着大雷音寺的佛子施了一礼。
刹那间，原本闭目诵经的僧侣，全部都睁开眼来，投向那位老僧。
显然，他们没有意料到，竟然有人敢直接找上大雷音寺的佛子。
那可是公认的佛陀转世，即便是其他两大神寺，也得掂量掂量。
“老衲气机枯竭，所剩时间无多，故此想问佛子，如何能成佛？”
老僧双手合十，语气平澹。
众人恍然。
高台之上，佛子紧闭的双眸缓缓张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通体金黄，分不出眼白眼童，宛如黄金浇灌，散发着刺目的金色佛光，一眼之下，在场不少僧侣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威压。
老僧不敢与之直视，低垂头颅。
“你，成不了佛！”
不待丝毫情感的声音自佛子口中响起，恢弘大气，在法会四周回荡，久久不息。
老僧身躯轻颤，固执的问道：“请问佛子，为何？”
佛子平静道：“你在尘世流落，佛心已被沾染，如何成佛？”
“当年佛陀行走三千荒古仙域，体验人生疾苦，最终依旧成佛，老衲效彷之，为何不能成佛？”
老僧摇头，说出自己的理由。
佛子面无表情，“请问佛陀是在行走三千荒古仙域时成佛？还是在之后成佛？”
“之后。”老僧如实道。
“佛陀见遍人间疾苦，明悟其中道理，故此在菩提树下枯坐三千余年，终于洗净一身尘埃，终才立地成佛。”
佛子双手合十，语气澹漠：“你想效彷佛陀，却舍本逐末，唯有一颗佛心净明，才有成佛的可能，沾染俗世尘埃，你又觉得你能入佛陀一般，洗净佛心？”
“我等修佛之人，当固收佛心，远离世俗，一颗佛心净明，终究成佛。”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性一般，直击人心。
这是佛门的禅音，可影响心智。
老僧如同石化，怔怔的站在原地，眼中似有天人在交战。
“老衲这一生所践行的，都是错的？”
“舍本逐末！原来老衲一直都在错误的道路上蹉跎了一生！”
“不……不可能！”
老僧脸上逐渐变得狰狞，扭曲，似乎想要反驳大雷音寺佛子的话。
“你，成不了佛！”
“这便是你的宿命！”
佛子双手合十，低声吟唱佛经。
刹那间，天地间梵音阵阵，洒下灿灿金光，而在佛子身后，一轮大日更是缓缓升腾而起，刺目的金光如同海啸，将整个天地都淹没。
笼罩在金光之下，所有人都面露慈悲，升起一股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待光芒收敛些许。
只见佛子身后，一尊足以与天地比肩的巨大法相伫立。
法相双手合十，佛光笼罩，威严神圣。
“佛……佛陀！！！”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僧侣都是面色大惊，即便是小雷音寺和菩提寺的神僧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脸色难看。
“不……是大日如来法相！”
小雷音寺一名老僧双手合十，低沉说道。
“这……难道他真的是佛陀转世？”
菩提寺的神僧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虽然都说大雷音寺的佛子是佛陀转世，但其他两大神寺都不想承认。
可如今大日如来法相现世，据上古佛经中记载，那是只有佛陀才能施展的法相神通。
如今大日如来法相现世，几乎就要坐实他是佛陀转世的身份了，即便是两大神寺也不能反驳！
高台下，姜宇双眼微眯。
而他身旁，济世老和尚脸色难看，浑身在轻微颤抖。
道衍小和尚双眸紧闭，口中念着急促的佛经，面色潮红，看起来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住持！道衍他……”
姜宇沉声问道。
“快阻止大日如来法相！”济世老和尚语气凝重至极，向姜宇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大日如来法相，乃是佛门最高，最神秘的法相神通，身具佛性着，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即便强如济世，也生不起战意。
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姜宇身上。
看到济世老和尚如此郑重，姜宇沉吟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被法相之力笼罩的佛子，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你他娘的放屁！”
实质般的音浪如同潮水般席卷开来。
轰！
于此同时，姜宇肉身洞天内的气血汪洋狂涌，一片漆黑的黑幕突然降临，将那至圣至洁的佛光都淹没。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副极其神异的画面，碧海汹涌，一轮皎洁的明月冉冉升起，洒落下圣洁的银辉。
大日如来法相在沾染到那银辉，竟是一点点溃散，化作无数烟尘，随风飘散。
“这……”
这一幕来的极其突然。
一众神僧还沉浸在大日如来法相的震撼中时，便看到一轮银月升腾，竟是硬生生的破了这佛门最强的法相神通。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姜宇，愣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什么？
居然……连大日如来法相都无法抵挡的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