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幻境中所有的东西对于我们而言其实就是一片虚无的存在吧?”
“唔。”君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所以,那么,也就是……意味着这里的食物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盘子虚幻啦?”
“哦,你倒是提点我了,这里对于我们而言,确确实实是一片虚幻。”君霖点点头。
啊,这个确实是非常之要人命,就好比你看上了一个姑娘家,而恰巧那个姑娘也深深地仰慕着你,于是你们决定要跨过郎有情妾有意这个阶段,直接飞奔入双修这一既能强身健体,又有益于身心发展的美好境界,然而姑娘家的亲戚却是不怀好意,不早些来也不迟些来,偏偏掐着点儿,在最为关键时刻呼啸而至,于是你很郁闷,不知道该是在冰泉中泡上一炷香的时间好呢还是就这般半推半就,浴血厮杀,对着自己已然受伤的小心灵哪喊:“我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我眼前也飘着各色的食物,他们却是调皮地对着我跳着回旋舞:“来呀来呀,吃吃伦家嘛,伦家专门褪去了毛,剥光了皮,等着你的享用啦。”然后真的当我张开血盆大口一把扑上去时,它们便化成了点点璀璨的星光,从我的指尖流逝。
我无力地颓废下肩膀,郁郁寡欢,真真折磨人的心肺。
“其实吧,缔造主在编织这个幻境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东南方向会开辟出一座酒肆,掉入幻境中的人可以去那边挑拣些东西。”君霖颇为满意地看着我这个颓废样子,然后等欣赏完毕时,闲闲地扇了几扇,娘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觉着他风流潇洒。
我一听,头颅便高高地扬起,犹如那些个空壳子的捣碎,迎风招展,嘴角抑制不住地往耳朵边拉扯。
“殿下你可真是八斗之才,连这般的事情都知晓。”
“好说好说,总归是贵胄出生的,从小被夫子们轮番上阵灌输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要比小野村妇要懂得多一些。”
我:“……”
我和君霖一路分花拂柳而去,不得不承认,上古时代的山就是这般清,水就是这般绿,民风就是这般淳朴而彪悍,就这么一路走过来,我都能看见几对露天的野鸳鸯交颈而抱,情谊叫做那个你侬我侬,不可分解,然而,这般的情分也只够做露水鸳鸯,原因是因为随时都有虎视眈眈的野蛮人来抢你的夫君或者是娘子,情到深处时,不知就从哪里冒出一个彪悍人,给你闷头一棍,然后再将你怀中人伸手夺走,真真是防不胜防,麻雀我一路看来,唏嘘不已。
“殿下,难道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喜当爹吗?”
“哦,这个么,上古时代和我们现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以为抢人和抢食物、抢地盘没有什么两样的,都是自己能力的见证,所以那些个情啊、爱啊的,对于他们而言,恐怕比之浮云都还要虚浮,所以喜当爹这个概念……他们应该是不知晓的。”
“真不知道这种状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等轩辕黄帝继了位,就快了。”
不远处,一座酒肆拔地而起,颇与它一丈开外的景致很是有些不同,那一座酒肆让我倍感亲切,不仅是因为比起一个个洞穴它看起来更贴近我生存着的时代,更是因为那一阵阵飘散在空中的烤鸡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呼啦呼啦地飞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美食的怀抱。
等我剔着牙齿,挺着圆滚滚地肚皮走在山明水秀的迢递小径上时,瞬间觉得天也湛蓝了许多,风儿也和煦了。
一个披着虎皮褥子的男子站立在前不久我和君霖掉落的洞口,身材颀长,从背影看着便觉得器宇不凡。
“殿下,那个男人该不会是想要强抢麻雀姑娘当压寨夫人吧?”我有些忐忑不安,老天爷怎么这般洞悉人心啊,我正惋惜着刚刚没有将那场夺夫大战看个全套,这厢竟给我送上了强盗占弱女子的折子戏,这叫我如何能不心惊胆战!
我喜滋滋地拔了腿脚,甚为麻溜地攀上了一棵树,从善如流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刚刚在酒肆中顺来的瓜子,嗑将起来。
只见那只刚刚经历了滚雷的麻雀姑娘已经很是利落地卷了袖子,专心致志地坐落着,白涂涂的蚕茧在热汤盆中浮浮沉沉,散着一股子温和的骚味,她极其认真地用手抽着丝线,卷绕于丝框之上,眉目沉稳,犹如暗藏着千山万水。
当她卷完一盆子的蚕茧时,才抬起黑糊糊的袖子往黑出于灰而胜于灰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气的汗珠,脸上挽出一朵花。
“唉,我说你就这般一直一直站在边上不会觉着累得慌吗?你要不要来一起坐上一坐,歇歇脚?”她同样用黑黢黢的手指点了点身边的石头。
而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只是摇了摇头:“请问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那个声音我听着颇为舒心,从头发丝儿到脚趾间都觉得凉丝丝的,无比受用。
“缫丝啊。”麻雀姑娘回答地不以为然。
“缫丝?”
“对呀,缫了丝便好纺织成布匹,然后用来做衣裳,”她举起袖子,“你看,就是这样子的,嘿嘿,只是我刚刚被雷劈了几下,所以这颜色也变得不是很纯正,之前不是这样的,白白净净的,就像是你的脸一样白,可漂亮了!”她急急地辩解着,露出四颗略微尖锐的小虎牙,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
“而且啊穿在身上透气,不想是虎皮、狼皮之类地连汗水都吸收不了。”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在一片黑色之下少了可信度,声音便越来越低下。
“那姑娘可否教在下如何缫丝?”男子略微屈了身子。
“不可以,因为这是一门手艺,对了,你知道手艺是什么吗?”麻雀姑娘眨巴眨巴了一番眼睛,随之好心地解释了一番,“所谓的手艺呢,就是一门用来养家糊口的技术,你看我孤身一人,还要养一只小老虎,每日的吃食都是靠着这一门手艺过活的。”
她脚下的那头小老虎很是幽怨地看着男子身上那一张油光瓦亮的老虎皮,再一次低下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干枯分叉的碎毛,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于是我顺带给挨着我坐在树杈上的君霖翻译了一把:“原来你才是杀了我娘亲和爹爹的凶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