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领着众道进了燕京城,来到一座驿馆门前,只见门口立着十数位僧人,为首一名灰衣老僧,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萧远山望见下马翻身便拜,大声道:“师父安好!”。
灰衣老僧呵呵一笑,将他扶起,转过身来,对着张正随道:“徒儿,这位可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张天师张真人?”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张正随吃了一惊,心道这蕃僧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心念一转,暗道是了,定是先前有人通报,故此识得,当下打了个稽首道:“敢问大师如何称呼?”
萧远山抢着应道:“这位是我的师父寺公大师。”
寺公双手合十,深施一礼,将身旁的十数位僧人一一介绍,其中有燕京法源寺的主持普照大师,上京天雄寺的方丈宏济法师,弘法寺的方丈诠觉大师,中京静安寺的主持静闻禅师,镇国寺的方丈慧早和尚等等,无一不是有道的高僧。寺公指着一位身穿黄色僧袍的喇嘛道:“这位是密宗的多罗哲法师,精通大乘微妙,自有过人之处!”
多罗哲单手施礼,张正随一一稽首表过,寺公随即将张正随一行人等请到了驿馆之内,这驿馆名唤仙道会馆,乃是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专为“万仙大会”所建,馆内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事,寺公又在贵客厅大摆筵席,为众道接风,至此群道方惊魂甫定,本来吊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也随之落了下来。
张正随、静虚和云阳子被安排在紫云阁内,由寺公亲自作陪,宋祁自有辽国大林牙院的文士相伴,其余众道也都各有安排。两下宾主坐定,张正随指着静虚道:“这位是青城山玉清宫主静虚道长。”
寺公眼睛一亮,起身道:“道长可曾识得青城山的虬髯子真人?”
静虚一怔,不知寺公为何有如此一问,答道:“正是先师!”
寺公更是惊诧:“难道虬髯真人竟已驾鹤仙去了?”
静虚黯然道:“先师已于二十四年前故去!”
寺公“哦”了一声,颇为惋惜:“这么说,虬髯真人是和吾师同一年去世的?”
静虚稽首道:“静虚山野闲人,耳目闭塞,请教大师,敢问尊师是哪一位?”
寺公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吾师乃是宗护大师!”
静虚大吃一惊,宗护力敌大宋三大高手的事早已深印在他脑子里,他只知道宗护有个两个弟子,一个是萧挞凛,一个是后来的辽国国师,却从未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弟子。
寺公道:“孽由心生,吾师当年也是十分后悔,一念强逞,致使数十年修行毁于一旦,累及尊师,贫僧在这里代吾师谢过了!”说着双手合十,向静虚深施一礼。
静虚急忙起身还礼,张正随忍不住道:“宗护大师的弟子,难道不是辽国的国师——窟哥大师麽?”
寺公双手合十,轻声道:“想不到张真人还晓得贫僧十年前的俗名,倒让张真人见笑了!”
张正随望着寺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朴实平和,冲淡谦恭的羸弱僧人,竟是十余年前威震辽国的窟哥大师。相传辽国皇帝耶律隆绪在云州狩猎,不知不觉间与大队侍卫走散,身边只剩窟哥与几名亲随,不料突然遭遇大队狮群,情况万分危急,窟哥当即施展风云大法,转眼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遂将狮群惊散,使耶律隆绪转危为安。
耶律隆绪感激之下,赐封窟哥为辽国国师,极为尊宠,是以窟哥在辽国名头极为响亮,甚至连身处江南的张正随张天师,也曾听说过他的大名。
寺公微微一笑:“今日若非张真人提起,贫僧浑忘了昔日的这个虚名,国师也好,厨师也好,均是身外之物。这国师之称,贫僧推拒数次,总是不能遂愿,真真令人汗颜无地了!”
张正随将信将疑,他练成五雷正法后,以为自己武功已独步天下,罕有敌手,但自与顾水寒乱坟岗一战之后,便收起了小觑天下英雄之心。此次辽国之行,张正随颇有想和窟哥大师一较高下之意,看看是自己的五雷正法厉害,还是窟哥大师的风云大法厉害。
但眼前的这位瘦小僧人,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叱咤风云的窟哥大师联系起来,满肚皮的争强好胜之念,霎时间消去了一半。
寺公向静虚问道:“吾师在圆寂之前,曾将一封信托辽使交与尊师,不知尊师可否收到?”
静虚点了点头:“是寇丞相和曹利用亲自把信送到了青城山。”
寺公脸现喜色:“吾师自澶州涉阳岗之败后,穷尽毕生所学,创出一套掌法,名唤‘降龙十八掌’,吾师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将这套掌法的精要所在,写在了这封信中,实盼虬髯真人看过之后,能指点一二,吾师便死也瞑目了!”
静虚好生意外,没料到宗护的信里写的竟然是一套掌法,说道:“当时先师业已去世,这封信从此便供奉在了先师的灵位前,从来未曾有人拆阅过。”
寺公颇觉失望:“如此说来,吾师最后的这一点心愿,也是无法达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