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路居然不是院长派来的?!
亲娘嘞!他这只队伍里到底都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总共就十个人的队伍,近一半都对他不怀好意。
沐言祖:可怜,弱小,又无助。
“好了,我不能无故消失太久,就说到这里吧。”席路说着,攻击信手拈来,以他和沐言祖之间的实力差距,一招足以。
毫无任何花哨,铺天盖地的灵力狠狠地冲向沐言祖,林子里爆发出一阵轰鸣,片刻,尘雾散去,只余一地破碎的树枝残骸,和八个雪白的玄重石环。
“嗯?”席路微微讶异了下,“八个玄重石环,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么?倒是个有毅力的孩子。”一个玄重石环重三百三十三斤,八个那就是两千六百六十四斤,这重量对一个修行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随时随地将之佩戴,尤其在此之前他并未看出沐言祖身上有明显的负重痕迹。
这两千六百六十四斤的重量,他已然做到了习以为常,收发随心,此等毅力,哪怕在专注炼体的浮荒学院中也不多见。
靠近中心地带的两棵奇樊树以一种极尽扭曲的姿态生长,借助奇樊树树身如铁的特质,形成了一道缓冲屏障,席路忍不住赞道:“可以操控草木的异术,有意思。”
杀了他以后,倒是可以拿来学学看。
……
嗖嗖嗖——
卿祈在林中飞速穿梭,足尖掠过草叶,露珠微微颤动,并未掉落。
咬牙将喉间逆涌的血沫咽回去,他右手摸上后腰位置,掌心收紧,略一用力,拔出一截断裂的树枝,霎时血液喷涌,卿祈反手在几个穴位上点过,血液暂时止住,不再喷出。
怀里,琉璃种子中越霄的意识已经彻底昏厥,先前身体由卿祈控制,沐言祖自然无法施展御草木之术,那是越霄强行以仙品灵植的威压驭使奇樊树以身作障,才给卿祈换来一丝逃跑的机会。
卿祈面色凝重,眼下三颗种子中战力最强的越霄昏迷,之后对付席路的过程将更加艰难,席路身为映海讲师,眼力非顾忘尘等人能比,在不能确保可以杀了他的情况下,许多手段的施展必须慎之又慎。同理,侍渊亦然。
否则,暴露太多的话,优木城万药阁的事将再次上演。
他们进映海学院,就是为了幻神谷和虚空狩猎,眼下时间越来越近,怎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必须想一个较为两全的办法……
“言祖,一会你……还有司羽花绒……”卿祈正色道:“此计必须一举成功!否则我们,就真的只能脱离映海学院了。”
“好!”三个声音齐齐回答。
……
“垂死挣扎,有意思么?”
天空中传来席路的声音,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追了上来。
“风铃海!”
烟粉色花苞状的种子跳上卿祈的头顶,号令方圆千里的风铃草齐齐响动,无数铃音叮叮作响,清脆悦耳的同时也勾起了人心底最深的记忆,眷思之意蛊惑人心。
但空中席路的身影只略一顿了顿,他挥手洒过一片雨幕,靡靡铃音骤歇!
风铃草,畏水!
“箭雨!”
花绒旁边,司羽抖动羽毛,让所有细长的树叶齐齐冲向天空,脆弱的叶片霎时变得锋锐,似有切
金断玉之利,远远看去,就像一波又一波树叶形成的箭矢大阵。
然而席路眼皮都没有抬,有条不紊地针对不同草木的习性施展手段,司羽的“箭雨大阵”惨遭折戟。
花绒洒出大片尘烟云,席路抖落一朵火苗烧了个干干净净。
司羽唤醒食骨花群,席路一把暗磷粉让它们重新陷入沉睡。
……
“不行,他对草木们实在太过了解了,驭使草木对付不了他。”花绒为难道。
考虑到对方是灵植课的讲师,她和司羽后面甚至只敢用普通草木来做攻击,可没想到对方对没有灵性的草木也极为了解,攻击全部落了空,根本没对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继续,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卿祈道,他们必须给沐言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外面,卿祈负责逃跑,司羽花绒负责阻拦,里面,沐言祖将意识沉入灵魂殿堂,苦大仇深地盯着祭台上的两团灵魂之火。
卿祈说,公仪澈的寒气是连生命都可以冻结的至极至寒之物,用它一定可以制住席路。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样让公仪澈知道自己需要他的寒气?又该用怎样的办法把寒气送过来?毕竟公仪澈如今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映海学院= =
沐言祖戳了戳冰蓝色火焰:“承影?借点寒气?”
冰蓝色火焰晃了晃,沉默地继续燃烧。
沐言祖抱头苦逼,同命契约只能让两人相互之间有所感应,想跟面对面说话一样传递思想,怎么可能嘛!
时间不等人,卿祈他们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沐言祖一咬牙:“不管了!”
他把手蓦地伸入自己的那团紫黑色火焰中,想象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也是,这本就是他的灵魂之火,与他同为一体。沐言祖静静感受火焰的燃烧,全身心与之融为一体。
呼哧,呼哧……
灵魂殿堂中,清隽俊逸的黑衣少年一动不动,呈现出枯死之寂,与之相反的则是他右手没入的紫黑色火焰,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鲜活的灵动气息。
沐言祖感觉自己变成了那团火焰,悬浮在古老的祭台之上,占据二分之地。他试着操控自己的火焰躯体,紫黑色火焰往前挪了挪,沐言祖心中大喜,二话不说一头扎向对面的冰蓝色火焰中。
“好冷!!”
投入冰蓝色火焰的瞬间,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仿若置身九万里死海之下的冰窟,冰冷至极。
沐言祖冻得整团火焰都在往外冒冰渣子,哆哆嗦嗦祈祷公仪澈早些发现自己。
……
映海学院。
灵池中修炼的公仪澈突然心有所感,稍作犹豫,他意识沉入灵魂殿堂,然后就看到空旷的大殿中,祭台上冰蓝色的火焰里被冻得小了两圈的紫黑色火焰。
“言祖?”公仪澈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出去!”
古老的祭台跨越空间的界限,连接起了两人的灵魂殿堂,沐言祖透过火焰的“眼睛”,看到祭台边多了个模糊的人影。他十分激动,从冰蓝色火焰中跳出来,抖抖火苗想要说些什么,然而——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公仪澈干巴巴地道,他看着蹦蹦跳跳的紫黑色火焰,能感应到沐言祖的意识就在火焰中,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语言不通,紫黑色火焰
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公仪澈灵光一闪,四下研究了一番,右手没入冰蓝色火焰,意识投入其中,接下来就是两团火焰的对话——
公仪火焰:“呼呼?扑哧噗噗哧!”(你想要我的寒气?你疯了吗,这寒气也就在我的体内能稍微稳定一点,你会被冻死的!)
沐火焰:“扑哧扑哧扑哧。”(我也不想的,但现在人命关天啊,只有你的寒气能救我了。)
公仪火焰:“呼?”(……你又闯什么祸了?)
沐火焰:“噗噗噗噗噗嗤!”(我没有!我才是受害者好吗!快点别废话,寒气给我!)
公仪火焰:“噗嗤噗嗤。”(你可得想清楚,我的这团灵魂之火中所残余的寒气你也感受过了,寒火灵体的寒气远比这要恐怖得多。)
沐火焰:“噗嗤。”(有寒气我不一定会被冻死,但没有寒气我一会儿马上就会被杀死。)
公仪澈拗不过他,只得让沐火焰回到祭台上原来的位置,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气从冰蓝色火焰中渗出,顺着祭台上的符阵蔓延至紫黑色火焰这边,缓缓被吞噬。
“嘶——!!”
寒气入体的刹那,沐言祖感觉自己真的被冷哭了!
不再是置身冰窟,而是自己直接化身冰窟!仿佛被一场寒冰风暴在体内席卷了亿万年之久,而这份寒冷还要在未来继续下去,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绝望绵延不息。
公仪澈二十多年来竟然一直都在忍受这玩意儿在体内肆虐?
这家伙还是人吗……
沐言祖被冻得整团火焰都快变成冰坨坨了,但这是眼下唯一能救他的东西,他只能咬牙将寒气一点一点容纳进火焰中。
至于寒气所带来的极寒?
承影能忍,那他也一定能!
沐言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骨子里有一种执拗,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时,那真的是咬死了怎么也不肯放松,颇有撞破南墙也要继续往前走的豪迈气势。这一点,不管是曾经十年如一日的打坐修炼真气,还是现在不断吸收远超自己承受力的寒气上都可以看出。
最后还是公仪澈先停止了对寒气的输送,沐言祖才终于从自己的灵魂殿堂中醒来。
祭台上已经覆满一层厚厚的冰霜,紫黑色火焰由内向外散发出浓浓的寒冷之意,几欲将整座祭台都冻住。
“咔嚓。”
沐言祖艰难地将自己的右手与祭台分离,看着掌心冰霜蔓延,动作极度僵硬,他还做不到像公仪澈那样将寒气牢牢地收拢在体内,可以说每一次呼吸都在往外喷冰渣子。
下一秒,他闭上了眼睛。
……
“结束了!”
外界,司羽和花绒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也没能成功阻挡席路的逼近,卿祈面色颓败,被席路一记掌风扫中,砸进碎石堆中。
“咳咳,咳咳……”
他颤抖着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巨石,瘫靠在原地大口喘气,再也跑不动了。
“你还真是滑溜,横竖不过一死,跑有什么意义呢。”席路落到他面前不远处,看着碎石堆中的沐言祖,眼神斜睨,“看在洛桑的面子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的。”
席路说着,右手抬起,两指之间夹住一枚柳叶指刀,狠狠划向沐言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