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破法,万利无摧!”
沐言祖只是怕鬼,这种竹子成精的大家伙可不在他害怕的范围内,当下取出弑生枪,一式凌厉的利竹枪法眨眼将袭来的黑竹刺成碎片。
脚下风行无踪运转,身影闪烁间沐言祖几个穿拨挑刺,中年汉子黄金拳法下逃脱的几根黑竹全部被解决完毕。
中年汉子有些意外,寻常人看到这些怕是早就吓得腿软了,这个明显看上去是哪家公子少爷的小家伙,倒是有着一股叫人称赞的勇气。
沐言祖的反击叫黑竹感到愤怒,歌声变得尖锐,更多的竹子变得柔软,化身藤蔓朝他涌来。
感受一下那种整座山头的竹子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沐言祖倒吸一口凉气,手持弑生枪不断抵挡,暗地里用御草木之术试图操控黑竹,却是徒然。
“不行,这家伙的实力远高于我,御草木之术不顶用。”
咻——
一只漏网之鱼掠过,锋利的黑竹在沐言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下,铺天盖地的黑竹蓦地一顿,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嗖嗖几下全部缩回去,由柔软变作坚硬,假装自己就是根普通竹子,歌声也消失无影。
若非周围一片狼藉,只怕沐言祖还以为刚才那是自己的臆想。
“等等!站住!”
中年汉子追上去,想要挽留那诡异的黑竹。
怎么说对方也救了他一命,沐言祖拦住他:“大叔大叔,它走了就走了,没必要追吧。”
说话间,黑色竹林彻底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
中年汉子脸上有些失望,他懊恼地挠了挠头,十分丧气。
这时,被信号弹吸引的巡城护卫队才姗姗来迟,看到沐言祖便大声质问:“胆敢夜犯宵禁,抓起来!”
沐言祖:……差点忘了这一茬儿了。
三五个巡城护卫拿着长矛想要架上沐言祖的脖子,将他押解回去,结果被终于懊恼完的中年汉子一脚一个踹了回去。
“抓抓抓抓你娘的抓!我放出信号弹多长时间了?犯事的都跑远了你们来这里抓幸存者!养你们是当做摆设吗,就你们这种,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若非时机不对,沐言祖几乎想给他鼓掌:大叔威武!
被踢了滚出去的巡城护卫听到他的声音,赶紧麻溜滚回来,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城,城主。”
城主?
沐言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段资料——
【祝叙安,二十二岁。映海城城主幼子,生母为映海学院讲师司空安。司空安引荐入校。】
借助不甚明亮的月光,沐言祖只能看到背对着他的中年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毛毛躁躁几个月没洗的样子,斗篷也是破破烂烂的,标准的落魄中年老男人。
就这?映海城城主,祝叙安的亲爹?
司空讲师当年得有多瞎才会看上这货啊。
之后,祝长风带着沐言祖回到城主府←(宵禁以后,沐言祖就是
订好了客栈也进不去),狠狠发落了一顿巡城护卫队,当场撤换掉了好几个整日尸位素餐不务正业的领队,这才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下一大口。
“下面的人不争气,让小友见笑了。”
沐言祖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捧着小小一个茶杯喝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底,闻言赶忙道:“城主客气。”
同时心里腹诽,你要真觉得“见笑”,就不会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发作了。
这么想来,这人是真的很糙啊……
“不知小友家传何处,师传何人,小小年纪就敢和怨魔之海硬抗而不落下风,果然英雄出少年。”
“城主谬赞了,”沐言祖放下早已凉透的茶水,道:“小子沐言祖,就读于映海学院。”
“你是学院的人?”祝长风愣了下。
沐言祖故作腼腆:“是啊,我今年才刚入学,对映海城周遭还不太了解,此番跟着讲师外出历练,结果不小心迷了路,承蒙城主搭救,感激不尽。”
“你是,跟着哪个讲师出来的?”祝长风缓缓吹散茶沫,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哦吼?这明显不就是在问我老婆是不是你们带队讲师嘛。
沐言祖坏心眼地回道:“这次带我们出来的是紫年讲师和席路讲师,您认识他们吗?”
“紫年和席路啊,有过几面之缘。”祝长风看上去有些失望。
沐言祖突然想到:城主府明明就在城里,为什么司空讲师偏偏要带他们去住客栈呢?而且她自己也不回城主府。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早宵禁解除了再去寻你的讲师同学。”祝长风意兴阑珊地招来下人,吩咐他带沐言祖去客房。
下人把沐言祖带到西苑的某间厢房,道:“公子早些歇息,小的叫柱子,就在门外候着,公子有事喊我便是。”
“那里住着谁?”沐言祖指着西苑最里面的一间主屋问道,那屋子看上去十分精贵,打扫得也很干净,门口一片落叶也没有,但就是没有一丝人气,感觉冷冰冰的。
柱子回道:“那是府里曾经一位小少爷的,公子就莫要问了,也别在城主面前提起,免得犯了忌讳。”
懂了,祝叙安的。
沐言祖让柱子回去休息,可对方说什么也要在门外守着。
沐言祖撇撇嘴:不就是怕我半夜去翻祝叙安的墙么,你以为你堵在房门口我就出不去了?天真!
想当年云兰一夜睁着眼睛到天明也没能阻止他向外野的心,大早上打开房门只剩一床冷冰冰的被子,然后浪了一夜的沐小少爷打着哈欠从门外走进来,一头扎进床里呼呼大睡,险些没把云兰气出心梗。
遂,溜之。
主屋的摆设还是十年前的款式,看着有些旧了,却依然被擦得很干净。
沐言祖绕过堂屋,走进里间,祝长风坐在椅子上,细细摩擦着一只巴掌大的小木马。
沐言祖:……
见鬼,他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感应到。
卿祈捂脸:“他是祭庙境,实力比我高,故意收敛气息的情况下我感应不出来。”
侍渊也低下了头,怕自己魔族的身份给沐言祖带来麻烦,他平日里总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压根不敢越出黑玉半步,是以也没有察觉到。
祝长风淡淡地道:“这十三年来,总有人对我儿当年的死因心存疑虑,觉得他们几个洗骨境都不到的小孩子,不可能杀得了一个潜隐多年的魔族。”
“他们是怎么发现对方身份的?发现以后告诉过谁?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端倪?又是用什么法子杀了那个魔族?……”祝长风眯起眼睛,很是不解的样子,“亦或者那个魔族潜隐的同伴会不会来替他报仇,都想来这里翻找有没有魔族出现过的痕迹……”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那是我的儿子,而我,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我的妻子接受不了,险些当场跟了去。”
“你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祝长风抬起头来,神色淡漠。
沐言祖僵硬地转身,迷迷糊糊往外走,假装自己在梦游。
要死!做贼做到人老子面前,今天真是出师不利!
“再往前走一步,你这腿,就别想要了。”祝长风轻飘飘地来了句。
“呃……城主大人别这么大戾气,淡定,淡定。”沐言祖脚下一个半滑转回来,干笑道。
祝长风将小木马放回桌上,双手十指交叠搭在身前,微微颔首。
沐言祖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老老实实交代:“我叫沐言祖,今年新入学,月岚苑十区学员,住在无名间。”
“无名间……不是被封闭了吗?”祝长风眉头轻皱。
“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了。”沐言祖道:“我发现似乎有人一直在推着我去调查十三年前无名间发生的事。”
祝长风示意他继续说。
沐言祖:“不仅是封闭六载的无名间重新启封,我在觅宝楼挑选功法秘籍时,有人引着我挑了一本《水中捞月》,陈讲师告诉我,那是十三年前那六个人里的一个修炼过的功法。您也知道十三年前那件事被学院下了封口令,但和我一同入学的好友,他的室友恰好因为家里的关系,全都对此事有所耳闻。您说,是不是巧合得有点过分了?”
既然隐瞒不了,索性全盘托出,没准还能从祝叙安他爹这里得到新的消息。他没有说出余淮日记的事,毕竟里面记载的东西过于惊骇。
“确实太巧合了……”祝长风喃喃。
“就连我随口拜托好友的室友去帮我查查曾经住在无名间里的所有人的资料,他都恰好有个堂兄在迎曦阁干活,您说怪不怪?”
“那么你的想法呢?”祝长风问道。
“有人推着我也要我查清楚,那我不是只有查喽。”顺便搞清楚无名间那个莫名其妙的诅咒,免得随时一不小心就翘辫子。
祝长风沉默半晌,缓缓叹息:“很拙劣的理由。”
不是啊大兄弟!我说的都是真的!
沐言祖张口就要解释,祝长风朝他摆摆手:“可也是听上去最真实的一个答案。”
沐言祖松了口气。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只要你,在查明事实真相以后,知会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