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我知道，这里是审讯室。
跟我们警局的审讯室差不多，空白的墙壁，相隔的桌子，我的手被铐在了椅子上，两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对面，他们反反复复的只问一个问题：“你跟那些自杀的人到底谈了什么？”
于是，我像个傻子一般，反反复复地把答案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去找他们核实当时李市长是否酒驾。”
他们不信：“这么简单的问题，一个电话就足够了，需要亲自见面吗？”
我无语。
因为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然后，是他们第三个问题：“他们怎么死的？”
我摇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不过见了他们一面，只说了几句平常的话，他们就死了。
他们不信，当然，是不太可能让人相信，因为他们都是在我离开之后暴亡，在这期间，见过的陌生人，只有我一个。
他们不信，所以反复问。
我不知道，所以反复答……
我们像鹦鹉一样对峙了好几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我要见B同志。”
两个男人一愣，对望了一眼。
“我知道你们是谁。”我淡淡道：“所以请让我见B同志，如果见到他，我会说出真相。”
两个男人听了这话，终于离开了，我颓然地地下了头，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就这么稍微一低头的空隙里，已经昏昏睡去。
“沈渊。”
有人在喊我。
“沈渊。”
我打了激灵，抬头，B同志果然坐在对面，身子挺直，面无表情，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笑：“猜得。”
“那么你还猜出了什么？”B同志眸光微闪。
“猜出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抓我，还猜出了整个阴谋的真相。”我道：“如果你们帮我，我就帮你们，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B同志那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眸光微亮道：“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眸：“当然知道，我知道，你跟A同志不是一路的，也知道你为什么时时刻刻跟着我，还知道，在我去找他们这些人的时候，你就带着人尾随我，所以才会最快的时间抓到了我。”
B同志“哦”了一声：“你说出你认为的真相，我要看看你是否值得帮。”
我冷笑：“这是相互合作的事儿，我能说我从开始就是故意的吗？我付出这么多，可不是白被使唤的。”
B同志盯着我，眸光里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平静地审视着我，像是机器人扫视的冷然，许久点头：“你说条件。”
“第一，要找到律师，告诉他，找到了杨力在游戏里隐藏的致命证据，帮杨成起诉李程程的母亲方达。”
B同志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第二，是帮我装扮成方达的辩护律师。”
B同志眉毛微动。
“然后，你得到你要的，我得到我要的。”
B同志沉默半晌：“好。”
……
自从跟B同志谈好之后，我的待遇好了很多，可以住在一个单间里，正常吃饭休息，手机被没收了，不过电视可以看，电脑被限制上网，但是可以浏览，打开之后，外界的消息铺天盖地地一层层涌来。
本市几个商业老总与官员忽然暴亡，传说跟警官沈渊造访有关，可是沈警官忽然神秘消失……
很多人在猜测我的身份背景，各种谣言都有，媒体记者整天堵在警局门口，然而不管是廖局还是王队，都一律“无可奉告”。
记者们不死心，又跑去采访冷萱，谁知冷萱干脆干脆把咨询所关闭了，连人也见不到一个！
与此同时，李市长因为撞死学生，引咎辞职的报告批下来， 从此金盆洗手，退出官场。
很多人委婉叹息，广场上的人还没有用散去，大家依然在强行挽留李市长。
不过很多，大众的注意力转到另外一件事上——杨成要起诉方达的律师找到了，而且立案了！
这个消息，引爆了舆论，大家疯了一般痛骂杨成，纷纷打听那个律师的消息，都说这种律师为了金钱什么都干，是个混蛋云云，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起诉受理了，舆论的风暴又转移到了法院身上，网上各种问候审判长十八代，法官受贿的谣言四起……
“准备好了。”
舆论风暴喧嚣四起里，B同志过来告诉我：“方达知道情况之后，专程从帝都请了一名大律师，叫曹显，六十多岁，大胡子，不过她只见过照片，没见过本人。”说着，几个人过来，飞快地把我做了一番修饰。
“现在曹显已经下了飞机，给方达打了电话，我们的人会中途拦截，不过只能给你一个小时，如果这一个小时，你不能得到我们要的东西，你知道后果的，这种方式是违法的，我没事，你是罪上加罪，死在哪儿就不知道了。”B同志面无表情地威胁。
我呲牙一笑，接过一面镜子，看到镜子里一个陌生人的脸——大胡子老头。
“这是变音片，照例只有一个小时的药效。”B同志给我吞下一片药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眼睛里忽然闪出一丝笑意：“成王败寇，看你的了！”
我点头，拎着箱子走了出去，外面阳光灿烂，闪耀着自己的眼，我吸了口气，抬手挡了一下阳光，小小的，挡了一下阳光。
……
立达酒店十二层1201，“蹬蹬”，敲门
门开了，方达抱着胸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我，点头：“曹律师，请进。”
我点了点头，走了进来，五星级套房，富丽堂皇，方达指着房间道：“这是给您安排的住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
“谢谢。”我张口，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确实变了一些，不过似乎要变化不大，我心虚地看了方达一眼。
方达丝毫不觉，只是抱着胸怔怔地看着窗外，她穿着一身十分素雅的黑裙，显得整个格外的窈窕，只是脸色苍白，化了淡妆，低垂着眼帘半晌，回头：“曹律师有什么想说的？情况你提前了解了多少？”
“是这样的。”我咳了一声，让自己的气势变得强势一些道：“方女士，你可知道，为什么杨成的案子被受理了？”
方达凝眸：“为什么？”
“据我所知，是因为杨成得到了一些致命的证据，而这些证据，似乎对方女士十分不利。”我轻轻道。
方达脸色微变：“什么证据，谁告诉他的？据我所知……”说着，嘎然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