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
我恶狠狠地捶着水面,只见水光四溅,一下扑到了眼前,水蒙蒙的糊住了一切,便载入了黑暗之中……
……
雪地。
有人在前面蹒跚着走着,皮靴踏着雪,发出“嚓嚓”的声音。
我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恍惚里有些熟悉,忽然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追上去。
“师父,师父。”
师父却一直没有吱声,只径直向前走着,我拼命地追赶着,在雪地扑倒好几次,终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师父,师父!”
师父回头。
烧焦的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啊——”
我吓得一下醒了过来,迎面是冷萱担忧的脸:“小沈。”
我眨了眨眼,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又仰起头,见到吊瓶,熟悉的天花顶:“小李他们没事了吧?”
冷萱没吱声,只是扶着我坐起来,递过一杯白开水:“你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劳累过度,又加上吸了一些有毒气体,昏倒在浴室里了,我给你打了一瓶营养针,你安心先歇着。”
我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没着落,又问:“冷姐,小李小张他们没事了吧?”
冷萱依然没回答,只是拍了拍我:“饿吗?”
“冷姐。”我忽然有些暴躁,怒道:“小李他们怎么了?”说着,摸索着床铺,想找手机。
“你先歇息。”冷萱用命令的口气道:“这些事情先别管。”说着,站了起来,拿着那吊瓶晃了晃,似乎要再加入一些安眠成分,转身向外走去。
“找到源头也解不了毒,是吗?”我高声问道。
冷萱没回头。
“小兰至今没回来?小张是不是很危险?”想到这里,我忽然心急如焚,挣扎着坐起来:“冷姐,你快跟我说,否则我怎么睡得下?小李小张他们到底怎样了?毒解了没?”
冷萱听到这话,这才转过身来,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是她压制自己情绪的表现。
“致幻剂还没彻底解,这些毒气不是简单的那种致幻气体,如二甲基色胺,一氧化氮之类的,而是掺和了特别复杂的成分。”冷萱做了个手势,窗外的阳光映着她的脸,光影在精致的五官里流转,有种暖心的清明:“不过,小沈你别急……”
“冷姐。”我粗暴地打断她的话道:“开始的分析,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有不明成分,现在找到了戒指了,不明成分……”
“不明成分还是一样没有解开。”冷萱截断我的话头,盯着我的眼眸。
我蹙眉:“小李他们……”
“正在昏迷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冷萱见我接受了事实,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不过小张他们吸入的不多,大夫说,因为抢救及时,多输液应该能醒过来,小李比较严重,大概他当时要解剖尸体的时候,想要脱去死者的戒指,正好被戒指喷了个正面,仓促之极,没戴口罩,吸入的毒气最多。”
我苦笑,弄了半天,自己努力白费了?
“你安心休息,别想那么多,这也是王队的嘱咐。”冷萱见我神色沮丧,叹了口气,扶着我躺下,拍了拍我的胸前道:“别乱逞英雄,小李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尸检是他的工作,你别把想些不该想的。”顿了顿又道:“我和王队他们怀疑你也吸入了不少毒气,不知为什么,没有像小张他们被幻觉支配,不过你得休息,案子,王队他们在查,廖局已经通知媒体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你别急。”
我听了这话,只得无奈地闭上眼。
自己为什么没陷入幻觉,这不是很简单吗?因为自己经常被幻觉纠缠,所以有了抵抗力而已……
……
大概注射了安定剂的缘故,这一次自己再也没有做梦,而是睡了许久,也不知道多久,只觉得恍惚里,会有人在身边说话。
“沈哥是不是也中毒了?”
“应该是,而且比小张他们还严重,不知为啥,现在才发作,我试试缓解……”
自己也中毒了?
而且比小张他们更严重?
我心头恍惚着这句话,那小张应该比自己提前醒过来吧?这么想着,又陷入了黑暗中。
终于,有一日,听到有人在说话,语速很快,声调很高——小兰!
小兰回诊所了!那么小张醒过来了?
这个念头催促着自己,我用力睁开眼,果然见小兰站在门口,正与冷萱说着什么:“哎呀,这可太好了,没想到凶手这么快抓住了,那律师可讹不住我们了……”
“小兰。”我叫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来。
小兰见到我醒来,脸上现出惊喜:“咦,沈哥,你也醒了。”
“小张呢?”我急急地道:“老许,小孙……”
“都醒了,不过大夫不让出院,说没彻底解开。”小兰脸上恢复了正常娇艳,通红的嘴唇,亮亮的眼眸,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瞧着小张倒是活蹦乱跳,跟以前没啥区别,不过娇贵了许多,这混小子,仗着病了,总指使我,哼!”
“小李呢?”我问出自己最想问的。
小兰脸色一暗,摇头,忽然回头看了看门口的冷萱,见冷萱没啥表示,咬了咬嘴唇道:“小李还没醒,大夫说他挺严重的,得慢慢来……”
我点了点头:“凶手抓住了?”
冷萱看了小兰一眼,小兰嘟了嘟嘴:“我去给你端饭去。”说着,转身而去。
我疑惑地看着冷萱,冷萱走过来,抓起外套给我套上,拍了拍肩头道:“什么也别管,先吃饭再说。”
我知道若是不按照她的嘱咐,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乖乖地起身,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小兰已经把菜摆好了。
“现在外卖做得也不错了。”她推着饭盒到我跟前,笑道:“我是饿了么的会员,快递费都省了,东西也不是很贵,饭做得不错的。”
我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扣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冷萱也没支声,三个人相对默默地吃着,一会儿吃完了,我把碗一推,看着冷萱。
小兰其实也没吃多少,见我如此,抹了一把嘴,收拾碗筷出去了。
冷萱抱着胸,静静地看着我,开口:“廖局昨儿开了个发布会,在对公众宣布调查结果的时候,许文父母倒也没说什么,接受了这个结果,可是有个姑娘忽然当场站出来,说凶手就是她,她是许文包养的大学生,叫李芬,因为许文提出分手,心中不忿,设下毒计杀死了他,没想到连累了尸检的警察,心中很愧疚,投案自首。”
“当时可轰动了。”小兰进来,跟着冷萱的话,比划着:“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很多人都在质问她,那姑娘还挺镇定,我们倒是给僵住了。”
“廖局怎么说?”我问。
小兰看了冷萱一眼,耸了耸肩:“廖局说要调查,不过我觉得还用得着调查吗?明摆着人命案子,谁会乱认?那姑娘的摸样,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点都不怕,我估计是许文移情别恋,她气愤之下杀了他,不过事后又觉得很爱他,舍不得,甘心殉情来着。”说着,啧啧地摇头。
我看向了冷萱。
“需要证据。”冷萱对小兰的结论不置可否。
“冷姐觉得不是呐?”小兰似乎有些不服:“我听小张说,那姑娘把戒指里的毒气解药都拿出来了,妥妥的证据啊。”
“那姑娘是大学生?”我问。
小兰点头。
“什么专业?”
“英语专业的,怎么了?沈哥。”
我抬头,看着冷萱静然的脸:“我去看看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