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摇头，以为白大夫开玩笑，笑道：“白大夫，你这玩笑开大发……”
“不是开玩笑，他现在就在手术室急救！我说他有恋尸癖，他气得半夜去尸检房自杀了……最后你的同事发现验尸房门下面流血，推开门，发现他肚子上插着一把手术刀，呜呜，这可怎么办，都是我连累了他……”
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写字台，电脑，雪白的墙壁……
不是开玩笑？那自己做梦？好端端的，小李怎么会自杀？就为白大夫表白？不会吧……
难道白大夫说了什么话，触动了小李的什么“隐疾”，让他想不开所以……
一瞬间，我有种玩笑开大了死人的闯祸恐慌，后面白大夫的话就没听明白，只听她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只得问：“王队他……知道吗？”
白大夫“嗯”了一声：“王队长现在就在急救室门外呢。”
我忽然想挂上电话，匆匆道：“好，我知道了，等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正说着，那边已经传来王队的声音：“小沈。”
“队长，我不是故意的。”我急急地辩解：“我也是为小李好，没想到小李这么想不开，我……”
“你快来吧。”
王队听了一会儿，忽然用这话堵住我：“人民医院急救室。”顿了顿，忽然又道：“小沈，有个事情忘记跟你说，小李他……他跟你师父是亲戚。”说着，“啪嗒”挂了手机。
屋子里忽然沉寂下来，台灯的光晕在空气里流动着，一只飞蛾不停地盘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我猛地伸手抓住飞蛾，攥在手心里捏死，又慢慢地摊开。飞蛾到底没有死透，依然不停地挣扎着，用手指摁住，心里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小李……是师父的亲戚？
小李因为自己的玩笑自杀了吗？
用手术刀捅了自己肚子？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掉进了井里了？我站起来，穿上鞋，洗了一把脸，套上了风衣，走了出去。
暗暗的夜，月明如水地倾泻在驾驶台上，泛着光，有种清静的空明，发动了车子，车厢里终于暖和了一会儿，伸出双手搓了搓，我拿出手机拨动小张的电话。
小张居然没接，叮咚叮咚响了好久，不知为什么，心头忽然生出不祥。这货居然没接电话，那是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叮铃铃。”
小张终于来电话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颤声问：“小张，小李没事吧？”
“你知道了？沈哥？”小张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没错，是害怕的那种惊恐。
“出了什么事？”我心中一沉，看来真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尸体，尸体杀人了。”小张颤声道。
“什么？”我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张咽了口唾沫，把纷乱的思绪收了收，道：“今天傍晚有人报案，说一个网络作家死了，挺有钱，也挺有名的，浪点的乌龟侠，你知道吧？写《校花兵王天尊》的那个，还写过《我的僵尸前女友》什么的，我还看过他的书，收了很多妞，挺爽的……”
“行了。”我不耐烦地呵斥：“什么时候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张似乎有些语无伦次道：“他死了，撞墙死的，你说着死法多奇怪，也说不清是自杀还是他杀，他从前订过婚，后来不知为什么取消了，这几年一直单身，父母在乡下住，不在身边住，所以死了好半天也没人知道，这还是读者见他许久不更新，到处打听，这才发现的尸体，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有点臭了，差点巨人观了。”
“关小李什么事？”我奇道。
“你听我说啊，沈哥。”小张的语气越发神秘，鬼鬼祟祟地道；“诡异就诡异在这里，因为尸体即将腐了，王队怕留下的线索不多，让小李赶紧尸检，小李这货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尸检，然后就……”
“就什么？”
“就出事了！这还是小孙发现的，说本来打算下班，忽然看到尸检房的门缝里流出血来，吓了一条，推门发现锁了，叫小李，小李也不答应，这才慌了神，一边报告给王队，一边撬门，等门打开，吓死了。”
小张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
这一次，我却没有斥责，因为我能体会他的心情，身边人出事，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耐心，小张的声音也略微平静了些，清了清喉咙，道：“等我们进了门，发现小李躺在地上，双手攥着手术刀，插进了自己的肚子上，汩汩地流血，老吓人了，更吓人的是……”
“是什么？”
“是解剖台上的尸体。”
“尸体杀的？”我想起小张刚才那句话，蹙眉：“难不成尸体没了？”
小张却不答，只在那头粗重地喘息着，一长一短，闷了一会儿才开口：“沈哥，你觉得这世界上有僵尸吗？”
“什么？”
小张嘿了一声：“沈哥，这样吧，你来一趟，我陪你去看看那情形，保证你做噩梦，晚上得我陪着睡。”
“队长让我去看小李。”我道。
“你来吧，我跟队长说，我可以跟你调岗，沈哥。”小张极力建议。
我明白这是队长让他守着尸体，这货吓得不行，所以极力撺掇自己过去，然而……现在先去现场吧，我有点害怕看到小李的样子。
小李……是师父的亲戚！
王队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说着……哎，怪不得这货横竖看我不顺眼。
“我这就去。”我做了决定。
小张那边似乎大大吁了口气，道：“沈哥真是好人，假期的旅费不用替我出了，只替小兰出就行了。”
我没吱声。
现在我已经没心情开玩笑了，居然在警察局发生凶杀案！
在我们眼皮底下……
杀的还是警察……
凶手嫌犯是……尸体？
而小李这次尸检，却因为我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