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见到于莺的场景，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小张和小李仍然在敲着腰嚷嚷着，王队捂着耳朵离开了，同事们正忙着搬运尸体，人群正围着议论纷纷，只是在深处，却有个白色的人脸在注视着自己……
眨了眨眼，她又不见了！
“沈哥，这货总是污蔑你，你也不收拾他？”小张怒气冲冲地坐进副驾驶座位上，跟我告状。
我没答话，只看着车前镜里小李的脸。
小李也在看我，更准确的说，在观察我，审视着我，当然，似乎也带着几分担心。
我垂下眼帘，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一路上小张都在嘟嘟囔囔，小李一言不发，然而多亏他这么聒噪，我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沿路上也一直走最热闹的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声音，总让自己感到还在人间。
在人间，这就好。
按照资料，那名司机住在旧式的筒子楼里，当我们停下车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小李忽然拽住我低声道：“沈警官，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你若是瞒着我也罢了，为什么也瞒着王队，瞒着那货。”
说着，对着前面的小张努嘴：“你对他们，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一怔。
动了动嘴唇，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小李说得对，再有什么，自己不该瞒着王队，甚至也不该瞒着小张，他们关系比自己亲人更亲，有什么非要瞒着呢？
有什么原因呢？
我跟着小张进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心里漫漫地想，等进了楼门，忽然一身冷汗——自己瞒着他们的心思没有别的，是怕他们中了爱情死咒！
这么说……
自己也跟石磊一样，不知不觉在相信这个了？
“冷哥？”小张的脸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我道：“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我眨了眨眼。
“敲门没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小张指了指门。
我这才恍悟，小张刚才已经敲过门了，看向了小李：“司机出门了吗？”
小李扶了扶眼镜：“这个可不知道，队长没让我监控他。”顿了顿又道：“初步调查，是没毛病的。”
我不再吱声，又过去砰砰地敲——没有人，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这么大的声音，终于把邻居惊动了，有一户探出一名大婶，警惕地打量着我们。
“宋师傅在吗？”我忙出事警察证，指了指门。
“这个时候应该在。”那大妈点头道：“他孤身就一个，也没什么交际，今儿周末，也不值班，应该在。”
“你看到他傍晚进门了吗？”小李往细致里问。
大妈凝神想了想，点头道：“我五点多的时候买菜回来，看到他进门呢。怎么了？警察同志，有事吗？听说他压死人了？可是尸体却不见了？”说着，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八卦表情。
“随便问问。“小李淡淡地道，看向了我。
我沉吟了下，用力撞了撞门，没想到门锁“嘎巴”一声，居然被自己给撞开了，一个趔趄载入门里，映着光，一个人向我过来，带着诡异的笑，啪嗒一声落在了我的肩头，他周身僵硬的像块石头，贴着我的身体，背后响起更可怕的叫声，我喘了口粗气，抬头看着……
没有灯，昏暗的月光，映着破败的床，墙壁上，于莺的脸，正对自己笑……
“啪嗒”一声，灯光一下亮了，于莺消失了，只有白炽灯映照下的房间。
对着的床铺，柜子凳子，和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有人似乎把那人扶了起来，是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头发半百，面容苍老，此时已经僵硬了，手里攥着一把钞票，嘴角诡异的笑，眼睛翻着白，却在看着我们，白白炽灯下尤其可怖。
背后大妈在拼命喊“救命”，很多门户的声音在响动。
小李戴上手套，把尸体从我的身上拽下来，弯着腰认真检查着。
小张回头看围观的人要涌过来，忙把门关了，挠了挠头，见我一直蹲在那里不动弹，过来道：“沈哥，没事吧？刚才我也是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咱们一进来，就扑上来……”
说着，看向了尸体，见小李正熟谙地一点点检查尸体，嘟囔道：“真是个怪人。”
说着站了起来，看着搜查屋里情形。
我却什么也没做，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两人检查现场，不一会儿，小李抬头：“初步检查，像是毒死的……沈警官？”
小张正在扒拉抽屉，听到这一声，回头看着我，大概见我脸色不好，忙过来道：“沈哥？沈哥？咋了？不会这点事情就吓傻了吧？不至于啊。”
我没吱声，只是慢慢站起来，盯着尸体上那诡异的笑脸；“这个人……不是毒死的，是咒死的。”
“咒死的？”小张瞪大了眼睛，与小李对望一眼。
“咒死的，冷姐，我，石磊，李芳，还有这个宋师傅。”我苦笑，喃喃：“她不会放过我们，她疯了，死咒，是不可解的。”
“沈哥你咋了？别吓我啊。”小张听到这话，声音哆嗦起来：“冷姐你疯了，你也疯了？不会吧？沈哥你不是那种人啊，别吓我啊。”
他的胳膊摇着我的手。
我没作声，只看着门后，门后挂着一片半大的镜子，于莺正站在镜子里，泛白的眼，白色的留仙裙，长发，对我招手：“来啊，来啊……”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很凉，入骨冰凉，像是冷姐的手，很凉……冷姐她……也在哪里吗？
随着一声惊叫，我一头栽下……
……
茫茫的黑暗里，到处摸不着路。
到处都是于莺的脸，看着自己，一脸的倔强：“我要打一场爱情的战役！”
“这是爱情死咒。”于莺忽然换成了石磊的脸，正苦涩地对自己笑：“对我来说，于莺的爱太可怕了，让我想起来就浑身发抖，现在她用自己的命下咒，咒死了很多人，自己，李芳，司机，还有你，沈警官，她一定是要利用你，来杀死我……”
“我已经无处可逃……”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