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静静地看着我，苦笑：“沈警官难道不明白？这一切的幕后是于莺啊，我后来与于莺确立关系之后，才惊秫地发现，自己的爱情魔咒的始作俑者，是于莺，也就是当年初中时候，那个一起出去露营的小女孩！”

说完这话，他忽然拿出一根烟来，点上，然而手是哆嗦的，一直在哆嗦，连点上的烟雾，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颤抖，白烟形成一道一道，弯曲，瑟瑟发抖地渺渺升起。

屋子里忽然静寂下来。

雅间里的灯是特质的中国灯笼，烛光摇曳，闪耀着旁边的中式屏风，栩栩如生的雀鸟，探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

桌子前摊开的都是烟灰，纵横交织着，服务生似乎忘记了我们，热茶已经凉了，冒出的不是热气，而是一缕缕的青烟，映着我们彼此的脸。

“你不信，对不对？”

许久，石磊嘶哑着开口，带着几分颓废的沧桑：“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起码开始，我根本不信，你想想，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忽然发现有人控制了你的人生，这有多可怕？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当时我看到于莺的时候，甚至没认出她来，还是许久以后，偶尔提起的彼此的中学，才发现是曾经中学同学，也是因为这个，让我是产生了疑心。”

“因为她很明显是认识自己的，为啥当时不说呢？而且我跟于莺谈恋爱的时候，她非常刻意，你知道的，男女之间的那种直觉，让我觉得她的一切，不论摸样，谈吐，言语，一切都在讨好我，甚至迎合我，所以我一下就掉入了她的网罗里，深深地爱上了她的，是那种很热情的爱，直到我发现一些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我问。

石磊没立时回答，半晌，忽然道：“我听说冷大夫，也就是于莺的堂姐自从出事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你怎么知道？”我冷然问道。

石磊冷笑：“你们队长派人要抓我，言谈之中说出来的呗。”

我扬了扬眉：“王芸？”

“跟王芸没关系。”

石磊摆了摆手，很快道：“你听我说，当时我虽然爱上了小莺，可是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一则她似乎太完美了，一切迎合我的喜好，所以显得刻意，另外，她有些神经兮兮的，居然热衷什么巫术之类的，你说一个大学毕业的现代人，谁信这个啊，然而她却很虔诚，还要跟我一起去泰国找阿赞之类的，我就觉得有些邪乎，开始还不怎么当回事，直到有天，在自己的衣服里看到了什么一具烧焦的干娃娃，终于觉得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我眯眸，想起于莺房间里的那具婴儿干尸。

“你信这些东西吗？”石磊笑看着我。

我怔了怔，本来想说“当然不信”，可是想起冷姐，想起自己偶尔会见到的那些“东西”，动了动嘴唇，没吱声。

“我当然是不信的，开始还劝小莺，她却不听，后来发现她居然给我喝一些怪东西，似乎是什么巩情水之类的，最后折腾得我进了医院治疗，这才让我真正的警觉和重视起来。”

“你说她了？”我问。

石磊摇头：“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见小莺站在病床上，我质问她，她忽然大哭起来，说永远不想离开我，这辈子一直想跟我在一起，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并且说，看不得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云云，我从她的歇斯底里里终于读出了一些信息，并不动神色开始调查，终于查处了一些可怕的事实。“

“你的那些女人都是她害的？”我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石磊嘿然：“我知道你不信的，她害慧慧的时候，不过也是十六岁，怎么可能成功？可是她成功了，她是我们的同学，那天晚上是她告诉慧慧，我在学校等她的，当然——”

他见我要反驳，摆手道：“你可能会说，慧慧当时就死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隔得这么久了，是找不出什么痕迹来了，然而我有次在拐弯抹角地打听，她居然承认了，亲口承认了。”

“亲口承认？”我摇头道：“怎么会？她既然那么爱你，不怕你恨她吗？”

“她不怕，因为这是她害我的证明，我想小莺已经疯魔了，她以此为傲，认为数次阻止我与慧慧在一起，她成功了。”

“她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直接追求你？”我想起那本日记。从日记上看，于莺还真不像石磊形容的那种为爱疯狂的女人。

“她说她当时是丑小鸭，很自卑，不敢追求我，却看不得别人跟我在一起，所以就起心害了慧慧。”

“张玲呢？”

“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不在一起了，可是她还是放不下我，心里惦记我，又因为慧慧的事情，心里有愧，不敢面对我，有一次，她从自己的同学那边知道我跟张玲在一起，心中的嫉火又燃烧起来，忍不住去害张玲，当时张玲误会我跟那个女孩的事情打架残废，就是因为她写的匿名信。”

“可是她再厉害，也不能预料到张玲坠楼吧？”

这事也太奇怪了。

“我当时问她的时候，她说这是巫术的力量，原来她当时受一个泰国同学的影响，了解到泰国的巫术，她说她对张玲发出了诅咒，再加上那封匿名信，张玲死定了。”

说完，石磊忽然长叹一声，猛地抽烟。

我的眸光落在他烧了半截烟卷的手上。

渺渺轻烟，在手上升起。

这个世界，有我们很难理解的事情，如无头女尸的事情，我们真的看到了，若不是因为这个前提，我们可以很轻松地摒弃什么巫术的事情，然而，当你亲眼所见很多事之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让人惊惧的神秘力量。而可怕的是，这种力量，发生在冷姐身上。

“然后呢？”我开口打破这种沉默了，似乎要扫除眼前的迷障。

“然后，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我真的有些头大，讲真，这样的爱，我真的有些消受不了，所以我想逃离，我想是个男人都要逃离的对吧，沈警官，若是你遇到这么一个女人，疯狂地爱着你，弄死了你身边所有女人，并且企图用神秘的力量控制你，你也想逃脱的，对不对？”

“那你做了什么？杀了她？”我冷冷地问。

石磊似乎被我这话吓到了，“哈”了一声道：“我能杀死她吗？沈警官，她那么厉害，我只有被她杀死的份儿。”

“那她怎么死的？”我蹙眉。

“我不知道。”

石磊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自己用力揉着烟盒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太厉害了，太执着了，让我觉得害怕，我以前喜欢每天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现在只要看到他就胆战心惊，最后我受不了，提出分手，她就疯了，她说她死也不会跟我分手，她已经在我身上下了咒，只要我背叛她，一定不得好死，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