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小兰在背后大叫起来,也不知是要表达恐惧,还是表达惊讶。
“什么事?”
冷萱忽然从厕所门走出来,见我们站在房间里发怔,奇道:“怎么了?”这声音虽然冷,却是熟悉的。
我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问;“冷姐?”
冷萱点了点头,藐了一眼那个房间,粗了蹙眉:“这是小莺胡闹的,简直疯了。”说着,转身向客厅走去。
她已经换下了外套工作服,只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拖鞋在走廊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沈哥,这是怎么回事?不待这么吓人的,怎么还有婴儿尸体啊?”小兰一下抓住我的胳膊,指着对面那个供案上的玻璃大瓶子:“这不是……这不是……”
“鬼婴。”小张脸色也有些发白,颤声道:“我们老家也有人爱弄这玩意,说是从泰国请来的,十分灵验,艾玛……”说着,一把搂住我的腰:“沈哥,今晚我跟你睡,我跟你讲,我其实最憷这个。”
“我也跟你睡。”小兰死死捏住我的胳膊道。
我一把推开两人,蹙眉摆手:“今儿谁也别睡,有事。”说着,对着客厅努了努嘴,悄声道:“你们去看看冷姐是不是又恢复了?”
小兰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小张则躲在我背后。
“快。”我踹了小张一脚,小张趔趄一步,苦着脸看着我,眼眸里都是恐惧。
我懒得搭理他,推门进了于莺的房间,“啪嗒”关门。
于莺……肯定有问题,不管是跟冷萱打什么赌约,还是忽然变成了无头女尸跳了河……
希望在这一次的搜检中,找到根源!
我套上手套,仔细地翻着这于莺的房间,壁橱,榻榻米里面的柜子,拐角柜,垫子,抽屉,橱柜……
搜索半晌,终于有些明白冷姐的痛心了。
无论是衣橱里的衣服,梳妆台上的各种化妆品,蝴蝶结的发夹,褥子上kt猫花纹,都标明于莺是个正常女孩,可不知为什么,忽然信了什么牛鬼蛇神的巫术,这才把这屋子弄得这么恐怖吧?
可于莺到底信了什么玩意?
恍惚里抬头,见玻璃瓶子里的鬼婴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窗外的亮光已经黯淡了,它的五官轮口却越发鲜明,就在这样的彼此对视里,它忽然呲牙一笑……
我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蹬蹬。”
门外敲门,小张的声音:“沈哥?”
那鬼婴立时恢复了面无表情,眼眸里也失去了刚才的光彩。
我甩了甩头,闭上眼,又睁开,看着玻璃瓶子下的供案。
供案上有一本日记本,灰白的皮面,上面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举起双手,托起一片蓝天,上面写着一句话:“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很文艺小清新
此时天色已经灰暗下来,外面是一种不透亮的白,万家灯火都在这灰暗里跳跃,然而这样的小清新,却把我从刚才的惊惧里拖出来,因为它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活生生的。
我犹豫了下,拿了那日记本,走了出去。
客厅里已经灯火通明,似乎要把一切映照得不见任何黑暗。
冷萱背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挺直的腰姿,优美的脖颈,几缕碎发零碎在她的耳边,她没有回头。
小兰在做饭,小张在“帮忙”,只有冷萱一个人坐在那里。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盯着她的脸,张口叫了一声:“冷姐。”
冷萱似乎在发怔,听到这一声,眨了眨眼看着我,眼眸里浮出几分迷茫,却也没否认。
“小莺?”我又轻轻地道。
冷萱的睫毛眨了眨眼,却也没否认。
不一会儿小兰和小张端着饭菜进来,瞪眼看我。
我摇了摇头。
小兰与小张对望一眼,放下碗筷,小张一溜烟去端菜,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红烧了一只鲤鱼,还有四碗薏米粥,五六个小馒头,一一摆好了。
“冷姐,吃饭了。”小兰怯生生地把筷子递给了冷萱。
冷萱整个人处在一种茫然状态,听到我们的声音,便会皱眉,似乎拼命回忆着什么,可是不一会儿,那脸上就显出痛苦的神情。
“先吃饭。”我把一碗粥推到了她跟前。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在嘴里咀嚼着,很慢,像是一个患了帕金森症的老人。
小兰低头抓起筷子,闷头吃着饭,眼泪却“啪嗒”掉了下来。
小张用手肘捅了捅她,示意她别让冷萱看见。
小兰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端起粥开始吃。
这段饭吃得十分沉闷,我们谁也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只是等着冷萱放下了筷子,立时开口问:“冷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冷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她本来是个十分理性睿智的女子,眼眸常常是犀利的,而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却是飘忽的,常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兰,扶着冷姐回房里休息。”我对小兰使了个眼色。
小兰咬了咬嘴唇,冲着小张努了努嘴,两人走过来,扶着冷萱进卧室。
我则抓起旁边那本日记本,翻开第一页,见上面用娟秀的手写着——“爱情是什么呢?自从遇到他,一切都不存在了。”
原来是小姑娘的爱情日记?!
我有些不耐烦,又往下翻,见有一页似乎又涂改的痕迹,写着:“从此之后,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所有人都不重要了,他们在自己的耳边"嗡嗡”而过,而只有我和我的王子,站在薰衣草的花海里,他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我的长发纠缠着他的手腕,他带着光,像我微笑……”
“沈哥。”
小兰从冷萱的卧室出来,探头探脑地看着我。
“我这就过去。”我盖上了日记,但是不放心地又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见上面写着很多古怪的符号,像是道家的鬼画符一般,还标注着很多古怪的词语,比如尸油,崇迪,佛牌,婴尸,还有很多字古怪的字母。
“这些是什么?”小兰俯下身来,指着那些可怕的图画。
“是于莺最后做的事情。”我轻轻道。
“那沈哥你……”小兰忽然抬头看了冷萱卧室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惊色。
“我之所以刚才一直哄着冷姐,是因为要确认一些东西,才好催眠。”我站了起来,捏着日记本,进了冷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