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掏出一根烟,“啪嗒”打开了打火机。
“我是小莺,你见过的。”
冷萱咧嘴笑了笑,眉眼还是眉眼,可是整个人完全不同了,那种不同,也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能感觉到,而正因为如此,却越发让人痛心。
“冷姐——”小兰惊叫了一声,正要说话,被我一把拉住。
“原来是于莺。”我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握住了冷萱的手,冰凉的手指,还是那茉莉体香,然而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你在看什么?这个?”冷萱的手忽然盖住胸前佛牌。
我打了个机灵,收回了眸光,忽然不敢也不想说什么,回头对小张使了个眼色,对冷萱强笑道:“小莺,我们回家吧。”
冷萱眨了眨眼,笑,阳光从背后的晒过来,映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灿烂得,让人心酸。
……
车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车轱辘发出的“嗡嗡”声,天寒地冻,街道上也清冷了许多,寒风打着枝叶,贴在了车窗上,像是被自然界贴上了窗花,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只闷头吸烟,小张几次侧头藐我,见我阴沉的脸,终于没开口。
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兰,此时也异乎寻常的沉默起来,从车前镜看去,她侧着头看向了窗外,车影在她那张娇美的脸上浮动着,是痛心,是不安,甚至恐惧。
冷萱忽然换了个人。
冷萱忽然成了于莺。
于莺前儿刚刚变成无头女尸……
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做了一场梦,自从昨日到今日,都是梦,梦醒过来,听冷萱叫一声“小沈”,就一切安然。
“到了。”
小张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着小兰,小兰点头,掏出冷萱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推门而去。
“走吧,小莺。”我下了车,拉开了车门。
冷萱一路上也是沉默的,可是神情并不安定,一会儿显出几分迷茫,一会儿又显出凝思,一会儿似乎又有些害怕,此时见我叫她“小莺”,似乎有些讶然,怔怔地看着我:“小沈……”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震,伸出手一把拉住冷萱,扶着她出来,低声道:“冷姐,你又回来了。”
冷萱没吱声,只被我拖着向前走。
走到电梯前,忽然甩开了,讪讪道:“沈警官,我自己上去就行。”语气客气而冷然。
小张此时刚停了车,一进门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道:“怎么又……”
“行了,你先走。”我瞪了小张一眼,摁开电梯门,谁知门口塞着许多人,大概到了下班时间,很多人从地下停车之后赶上来的,此时已经撑不下太多人了。
“小莺,你跟小兰坐电梯,我们爬楼梯。”我指了指楼梯口。冷萱低着头“嗯”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我和小张转了头,一步步向楼上爬去。
冷萱的公寓在十二层。
因为有电梯,楼梯显得分外冷清,还有点阴森,我与小张一前一后地向上走着,走了三四层,小张终于拽着我问:“沈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冷哥是不是装的啊?跟那个人格分裂的大明星似的……换魂了?”
“你觉得她是装的吗?”我回头盯着他问。
小张站在楼梯下风口,夕阳霞光从小窗口晒进来,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晒出一道侧影,可是这是活的,与冷萱刚才那种样子完全不同。
我忽然不想看,转身快步爬楼。
“应该不是装的,冷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啊,然而这是为什么啊?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可是铁娘子冷哥啊,怎么变成这样呢?太不科学了。”小张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跟我说,还是自己叨咕。
我装作没听见。
等到了十二层,小张又抓住我道:“讲真,沈哥,我宁愿相信你被那个啥了,也不信冷哥会这样,你说这是咋了?冷哥是不是换人了?还有昨儿的无头女尸,一群神经病证明看到了无头女尸在行走,这到底他妈的搞什么鬼?咱们可是唯物主义者。”
他很激动,所以唾沫横飞。
“我不知道。”我正要说这句话,忽被小张截住道:“沈哥你要是有什么瞒着我,就太不哥们了。”
我怔了怔,抬头看着小张,这话像是威胁,可是他说得却有些黯然——“沈哥,不光你关心冷姐,我们也是她的好朋友。”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软,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们昨晚去看于莺聚会,乃是因为冷姐跟于莺的一个赌约。”
“赌约?”
“是赌约,于莺唯恐被男友抛弃,买了很贵的佛牌,求神拜佛,神经兮兮,冷姐为了治疗她的心理病,答应跟她打赌,想证明这玩意都是唬人的,没多大作用……”
小张眨了眨眼,挠了挠头,似乎还没搞懂怎么回事,正要问,忽听门“噶啦”开了,小兰的声音传来:“冷姐已经到了,你们快进来吧。”
……
因为有案子在身,我很少来冷姐家里,这一次来算是第三次,两室一厅,中等装修,一切布置得整洁,简单又干净,整体格调是淡蓝色的,很符合冷萱的风格。
“冷姐呢?”我见客厅没人,轻声问。
小兰指了指客房。
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冷姐?”
没有反应。
“小莺?”
也没有反应。
咬了咬牙,我用力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兰忽然“啊”地叫了起来。
我抬头打量,也是身子一震。
房间里没有床,席地而坐,到处挂满了符咒,就是在道士庙里求来的那种符咒,贴在门房上,窗台上,都有。
这还罢了,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怪异的香灰味道,烟熏火燎的萦绕着整个房间,柜子上,桌子上,则摆满了奇怪的香炉,佛像,还有怪异的人头像,正对着我的,是一个茶色的玻璃瓶子,里面居然是一个婴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