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姐呢?”
我的手不停哆嗦着,咬牙切齿地问。
“自杀了。”许教授耸了耸肩:“我倒是不想杀她,可是她受不了,自杀了。”说着,对着屏幕努了努嘴:“这可是她最后的遗像,你要好好看。”
我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一下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砰”地一声,射到了许教授的肚子。
许教授“啊”了一声,捂着肚子,大声喘息着抬头,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脸上带着一种十分满足的神情,没错,就是郭五他们死去时候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心中恨极,又开了一枪,打中了他的肩头,汩汩的血冒出来。
他“啊”了一声,捂着肩头,周身因为疼痛发抖起来,我阴森森地一笑,又是一枪,打中了他的右腿,一枪,左腿。再一枪,是他的胳膊……
不一会儿,他周身已经全是血,可是到底没死,只是喘息着,低着头,忽然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一怔。
他竟是开怀大笑,就像当年给学生上心理课时的开阔坦荡,双眼一刻不停地看着我,仿佛在盯着一个满意的艺术品。
“恨吧。”他欢天喜地地指了指我的枪口:“来,差最后一下了,毙了我,就恨吧,亲爱的小沈。“
我打了五枪,还有最后一枪。
最后这一枪,确实应该打中他的胸口,给他致命一击,因为他侮辱了我的女人,并让她致死,因为他把我逼入了绝境,让我无路可走……
然后……
我忽然也是一笑,把枪一下扔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像是一把插入真相的刀。
他正闭目等死,见我忽然扔了枪,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我。
“你输了,许教授。”我抱起了胸,盯着他。
许教授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自己周身,又摸了摸身上的血迹,忽然抬头:“你……你……”
“一切都是圈套,不是吗?”我冷笑地转身,走到屏幕前,看着那大大的香艳镜头,忽然“噗嗤”一笑,回头道:“许教授,没想到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说着,指着屏幕上女人的小腿:“冷姐这里有个疤,所以这不是冷姐的,而是您从哪个网上下载的岛国片吧,这么大年纪,也难得了,可惜演戏功夫没做好,露馅了。”
“你……”许教授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摸样像是要吐血,指着自己身上的子弹:“这是……”
“假的,碰到你身上会出血,让你疼痛而已,否则这个时候,你已经流血而亡了。”我走到窗前的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双手合十,看着许教授:“是您先说呢,还是我先说。”
许教授静静地看着我,颓然坐在了轮椅上,道:“你……怎么发现的?”
“手指。”我拿出那根手指晃动了一下;“这是一切的开始,手指上的血,有程东的,所以如果验DNA,这手指就会是程东的断指,同样,你给我的那根断指,如果上面有冷姐的血,所以我误会成了冷姐的,然而它不是,这根手指的主人,已经死去多年。”
“然后呢?”许教授嘴角浮出一丝笑,带着几分苦涩:“就因为这个,发现了我?”
“你不是让我发现你的吗?程东的死亡现场,我推开门的时候,把他嵌入了刀里,可他不是我杀的,这是你设置的一个机关,程东的胸口插着一支笔,那是你给冷姐的纪念物,别人也许不知道,我是明白的,也就说,你在暗示我,是你杀了程东,杀了其他人,目的不就是让给我来找你吗?”
许教授忽然呵呵一笑,扶了扶眼镜,托着脸,点头道:“不错,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做,这么煞费苦心呢?”
“因为我。”我盯着许教授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清澈的,像从前那样清澈透亮,这样表情让自己生出一丝悲哀来,这种悲哀,让自己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伤悲,只能一字一句地道:“这是您的恶魔养成计划,不是吗?”
许教授没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我。
“冷姐被绑架,这给我重大的打击和紧张感,郭五死了,我破了案之后发现他是他杀,这是小小的鼓励,然后你用冷姐的威胁惩罚了我,我被否定了,然后是赵红,冯春,第二次,第三次,每当我得到一点肯定,你就会给我重击,最后一次,干脆用冷姐的视频来给我暴击,让绝望彻底碾碎我的意志……”
“这就是一个著名的心理实验吧,美国心理学家西里格曼把狗关在笼子里,只要铃铛一响,就给予重击,狗拼命逃脱也逃不了,然后反复多次,最后狗陷入了绝望,不等电击,便倒在地上呻吟起来,所谓习得性无助实验,让反复的否定,碾压一个人的意志力,直到崩溃为止……”
“哦?”许教授挑眉,靠着椅背,抱着胸。脸上带着几分嘉许,眯眸盯着我:”然后呢?”
“如果只是如此,我顶多会消沉颓废下去,可是你在杀人,把那许许多多人的恶行,用遗书的方式展示给我,让我在绝望的时候,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也就是以暴易暴!当我越过法律的界限,作为审判者的角度审视这些恶人的时候,我会得到所谓的自信……这就是你给我设置下的陷阱!而我的理智显然是拒绝的,所以有很多挣扎。”
“然后。”许教授嘴角弯弯。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暴躁地失常,理智已经无法压制内心的狂躁,最后摆脱队友的禁锢,跑出来了,你知道是时候给我致命一击了,你设置下杀人机关,只要踹门,程东就会死去,也就说,我亲手杀了人,杀死了无辜的人,我的理智线终于崩溃了。”
“当时老实说,我确实疯了,我得到队友的情报,去找你,内心确实是想杀人,并且开枪射伤了自己最亲密的兄弟,那种暴怒,绝望,失落,是前所未有的,可是有种东西救了我。”
“什么?”许教授眉头微蹙。
“王队说,小张一口咬定是劫匪伤了他,不是我。”我轻轻道。
屋子里忽然沉默下来,外面阳光飞舞。
许教授怔忪半晌,忽然一笑,双手拍着巴掌道:“好,好,真不错,真爱拯救绝望呐。”
我不理会他的讽刺,继续道:“后来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因为反正陷入了死地,如今所有的念头,就是找到冷姐,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程东扑倒时候,塞给我的东西——带血的指头,那指头沾着他的血,让我忽然想起自己接过的那根指头,程东为什么把这个断指给我呢?我曾经认为他是凶手,我错手杀了他,他为什么塞给我这个?”
“然后你去验证那指头的DNA?”许教授道。
“对,不仅如此,我反复看了那些死人住宅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们死亡时间里,所有录像都是空白的,也就是说,有人做了手脚,而那些监控保安却说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再加上那些死者为什么出现那种心满意足的狞笑,还写下什么罪行遗书,又用奇怪的方式自杀,所以很明显,不是程东就是您,而程东死了的话……”
我盯着许教授:“我听冷姐说过,您才是业内催眠第一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