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刚刚爬起来，披着军大衣，蒙着头窥着我的脸：“沈哥，你咋了？”
“没啥，你睡去。我沉一会儿。”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些证物。
小孙紧了紧大衣，看了看那些证物，咽了唾沫：“不是说自杀吗？”
我眯眸看着，摇了摇头。
小孙看着我的样子，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端上一杯热茶，我咧嘴：“谢了。”
小孙“嗯”了一声，伸出手摁了摁鼻子，溜溜地吸着气：“沈哥遇到难事了吧？从来没见你脸色这么难看过。”
“没。”我否认。
小孙耸了耸肩，悄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只飞蛾围着白炽灯不停地旋转，发出安静下来的嘤嘤。
我伸出手，敲着桌子。
从前有催眠的本事，那是因为有人在自己身边，不论是不是犯人，总能寻觅一点踪迹，然而现在……
对方隔着十万八千里，声音还是变声了的，自己入谁的梦？自己的？
我自嘲地笑了，端起了马克杯，抿了一口，忽然觉得烫，“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茶水泼在了地上，滚了滚，变成一滴，隐没在地缝里。
盯着这水珠许久，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拿起了针筒。
针筒已经打空了，针管推到底，上面标致着长长短短的容量单位。
有一个念头闪了出来，我一下站了起来，左右环顾，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忽然看到小李的电脑，跑过去开机，却有密码。
艹，都是内部人，你丫设哪门子密码？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这货没关机，响了许久，才听到小李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语气倒也不像小张那样的睡意惺忪，跟平日一样平静镇定。
“你的电脑密码。”我道。
小李沉默了会儿：“你到鉴定科的办公室做什么？”
“查案。”
“半夜？”
“是。”
小李哼了一声道：“你没权利窥探我的电脑。”
我见他说不通，干脆直接问：“我问你，小李，那个毒药残留叫什么来着？你说毒性特别强，稍微一点就死人？”
小李见我说正事，语气多少缓了一些：“沙林。”
“多少容量，人就完了？”我问。
小李迟疑了下：“大概几滴吧。”
听到这话，我的手都哆嗦起来：“你确定？”
“确定。”小李毫不迟疑，说完这话，呛口：“沈警官你到底要做什么？半夜三更，打扰别人睡眠？”
我没理他的指责，又问；“今儿尸检结果，血液里有多少毒液残留，能查出来吗？”
小李在那边沉默了会儿，道：“29382.”说着，“啪嗒”挂了电话。
吓！
我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想了想，知道这货告诉我的应该是电脑密码，果然敲入的时候，电脑启开了，桌面上第一个文档，就是尸检报告，打开之后，看到一系列复杂的符号，这个我不太专业，不过从有一栏“血液分析”里，还是能看出来，当时推测是注入了沙林毒液。
那么说……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推开门，两个人趔趄撞进来。
“你们干嘛？”我唬了一跳，向后推了几步，见是小张和小孙，正搭着膀子扶腰站起来。
“沈哥。”小张与小孙对望一眼，举起手，满脸谄媚：“我找到那个赵红的身份了。”
“我看看。”我伸出手。
小张挠头，指了指外面：“在电脑里，好像是个足道店的女老板的，挺厉害的。”
我“嗯”了一声，道：“走。”说着，快步走到门口，却见小张没跟上来，一回头，两人正挤眼。
“什么事？”我蹙眉，把门打开了。
自己现在只有24小时，如果答案不正确，冷姐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起这个事实，我恍惚里几乎有点不信。
真的不信，冷姐会突然没了？别开玩笑了，所有的故事，女主角是不会死的，对吧？
“沈哥？”有人在叫。
我眨了眨眼，从怔忪中醒来。
见小孙被小张推了一把，踉跄着走到我跟前，鼓起勇气道：“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不动声色地问。
小孙看向了小张，小张瞪着小孙。
我来不及看他们打眼色官司，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廊上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嗖嗖地灌入了脖子里，冷姐的脸又浮出眼前，青色的嘴唇，深邃的眸光，和一言不发。
她知道我的为难，她怕我慌张，连话，也不跟自己说了。
可是她不知道吗？若是我不争气，没找到那个该死的答案，我们就永远说不上话了……
“沈哥。”小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头。
昏暗的走廊上，照着小张那张俊朗阳光的脸，此时紧紧抿着嘴，神色也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自己兄弟，干嘛瞒着？”
小孙听到他说了这话，忙不迭点头：“对对对，自己兄弟，干嘛瞒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查案子。”此时此刻，我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查啊。”小张挠头：“有点疯了似的……”
小孙拿肘拐了拐小张，道：“沈哥，其他的不说，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你照镜子里没？满眼全是红血丝，头发都竖起来，脸色全是一片铁青，就跟……跟……咳，我说不好，可是真的很吓人。”
“我没事。”我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也不再跟他们啰嗦，转身到了小张的办公室，里面门虚掩着，推开之后，走到小张的电脑前，晃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上显出一个女人的简历来。
赵红，三十七岁，离异，无子，生意人，幸能店老板。
点开赵红的半身像，看到赵红的照片，烫着头，染成了黄色，五官算得上漂亮，可是浓妆艳抹的有些吓人。
“我觉得女人化妆，是很可怕的事情。”背后传来小张的声音：“干脆什么也不抹，纯天然点，还能好点，比如凤姐。”
“凤姐化妆还行啊，据说把很多明星跟凤姐的化妆照放在一起，老外都选凤姐啊。”小孙接嘴。
我没吱声，盯着赵红的手机号，又查了查，幸能酒店的地址，站起来往外走。
“沈哥。”小张一把拉住我：“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