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是，李阳到底是人家李诚的儿子，怎么会向着我呢？
于是，我被李诚彻底打翻在地，还踏上了一脚，如今身败名裂，虽然全警局的人都知道，李家与婷婷有关系，可是……
又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那次现场直播，我们失去了审讯的权力，如果真的再提审李家，必须掌握到确凿到一点不能含糊的证据！
可是有吗？
真的有吗？
没有！
连那些证人，也只能用“大概……”“也许……”可能……“之类的话，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说明什么，世界的真相就这么可笑，你知道了，也没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我沮丧地看着电脑，与网上的谩骂比起来，这种无处下手的无奈更让人痛苦，忽然，手机铃声，打开，只有两个字“谢谢”，落款，王队。
我立时打了电话，然而手机已经关机了，夜风徐徐吹来，看着那两个字，有点想哭，我揉了揉脸，不知为什么，因为王队的这个短信，忽然又感觉好了些，休息吧，不管怎样，总会有办法的，我摁住鼠标，正准备关机，忽然跳出一个陌生人的QQ号，打开——
“阿姨……”
“我吃雪糕……”
扯什么淡！
我哼了一声，把电脑关了，揉了揉脸，爬上了床，正准备昏昏睡去，忽然，脑海里又传来——
“阿姨……”
“吃雪糕……”
我忽地坐了起来！。
我知道这QQ的主人是谁——李阳，然而自己却没有搭理，因为早已不再相信李阳了，对这个孩子，我们已经放弃治疗。
可是……
“阿姨……”
“吃雪糕……”
我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
……
；“小沈。”
第二日，冷萱一大早就来了，穿着一身运动衫，拎着行李包，一副要远行的打扮。
“走吧。”
在特殊时刻，她总是别样的温柔。
我“嗯”了一声，爬起来套上外套，男人出行也没什么好带的，略微洗漱一番，我拎着背包跟着冷萱向外走去。
小兰站在台阶上，对我们招手，尤其是对我——
“沈哥加油哦，这一次，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慢慢灼热地烧起来。”
这话把冷萱说得脸红脖子粗，气道：“小兰，你跟小张学得越发不堪了。”
小兰嘻嘻一笑，眸光却始终盯着我。
我知道，小兰是好意，所有人，包括冯队，队里的兄弟，都是好意，他们怕我想不开，让我出去散心。
我这不散心了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拎包，转身走到车厢后，把行李箱“啪嗒”放下，走到车里后排坐下，闭上眼。
不一会儿冷萱进来，启动，开车。
或许因为太过静寂，车厢里响起了歌声——“往事不要再提……”
我闭着眼漫漫地听着，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刮着脸，这样凌厉。
出去……出去了之后，自己就解放了，可以完全不想这件事，然后呢……等着上面的调查结果，自己的案子若是能清楚了，恢复了正式的身份，就娶了冷姐，在冷姐的咨询所好好过日子，这不是……很好很圆满吗？
可是……
眼前就浮出王队的脸。若说师父为父，王队则为兄，也会严厉呵斥，可是关键时刻，总有他站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冷姐。”我忽然睁开眼。
冷萱一怔，抬头看着反光镜。
"回去。”我吐出两个字。
冷萱忽地刹闸，后面的车措不及防，差点追尾，探出头来对着我们大骂。
我与冷萱静静相对。
冷萱忽然掉头，往回开去，我则感觉浑身轻松，托着脸看着外面的风景，许久，忽然想起来了：“冷姐，这罚单应该很多吧。”
冷萱“嗯”了一声道：“没事，从你工资里扣。”
……
回来的时候，小兰扶着柜台看着我们，像是看到了鬼。
我对她笑了笑，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打开了电脑看，没有看那些无聊的谩骂，而是打开了邮箱，里面有小张汇报的情况，我又打开QQ，把那个对话拉出来。
“阿姨……”
“我想吃雪糕……”
这是线索，是李阳告诉我的线索！我知道。
我本来决心不再跳坑，可是……不管李阳是不是又在耍诈，到底也是线索，我不会放过的，大不了再被黑一次，老子豁出去了！
我查到了李家小区的物业电话。
“喂喂，对，我想问一下，你们小区有没有小卖部，卖雪糕”
“有？是吧？好，谢谢。”
我挂机，忽然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笑了起来。
这次的笑，绝对不苦涩。
下午的时候，我与冷姐到了那个小区，查遍了所有小卖部，小区一共有三个小卖部，一个没开张，两个已经开始了，因为自己的风头太大，我让冷萱去问，冷姐拿着婷婷的照片，给小卖部的售货员。
售货员看了看，想了想，点头道：“对啊，这姑娘在我这里买了两只雪糕，一个糯米滋，一个巧克力随意。”
听了这话，眼泪真的差点流出来。
“你就是那个警察吧？”
售货员是中年妇女，脸色微黑，上下打量我，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小电视：“电视上见过。”
“是我。”我大大方方承认，看着售货员，准备接受她的痛斥或者扔过来的臭鸡蛋。
可是没有。
相反，她脸上现出几分犹豫，甚至有些怯意，拿眼睃着我们，看来看去，似乎在挣扎犹豫着什么。
我忽然有些明白她害怕什么了。
“你在这里看到了那个女孩，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们？”我盯着她的眼眸。
她果然缩了缩头，咬着嘴唇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想了想，我没见女孩进李家啊，我只是见到女孩来买雪糕……”说着，她忽然戛然而止，似乎在凝思着什么。
我与冷萱对望一眼，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冷萱附过来低语：“这事确实是这样，人家没看到婷婷进李家，若是李家出去旅游了，婷婷没进门，这不还是一样的？”
我“嗯”了一声，盯着售货员，此时的她眼睛无意识地不听左上转动，那是一种回忆的表情。
“好吧，告诉你们也行，是这样的……”
售货员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虽然没见那女孩去李家，因为我这里看不到李家的状况，可是那我上班却是路过李家的，在那里亲眼看到一个女人到李家去了。”
“啊？”我惊喜道：“谁？你怎么知道她要去李家？”
“因为她跟我打听李家住在哪里，所以我知道，我亲眼看到她进了李家楼门，好半天没出去，那自然是去了李家了。”售货员道。
“长得什么样子？”冷萱问，声音也颤抖起来。
这件事情实在太糟心了，而且时间拖得越长越糟心。
“嗯……很漂亮啊，年纪可不小了，看不出年龄，不过挺成熟的，感觉跟你差不多的样子，小姐。”售货员指着冷萱的脸，眯眸回忆着道：“好像……五官……”
“穿的什么衣服？”我截住她的话，问道。
相对摸样，衣服更容易被人记住。
“穿的衣服很特别，就是像古人似的……”售货员下意识地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道：“那衣服我都不好意思穿的，不过在她身上，倒是不显得太突兀……”
冷萱忽然一下握住我的手，手指不停地颤抖：“小沈，不会是她吧？就是这阵子找我来咨询的那个女人，听小兰说，你见过她一面。”
我听了这话，脑海里忽然闪出那个公寓……
最后那个女人的脸……
在咨询所擦肩而过的女子……
她们一起重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