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凉，已经是中秋了，万物正在随着轮回凋谢而去，池塘的荷花也见了委顿，为了迎接这些秋日，冷萱和小兰又在园子里格外种了一些菊花，还没怎么开，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着，此时在暗夜里随风摇曳，像是暗夜浮拨里的一朵朵白云。
看着看着，我感觉起伏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摁灭了烟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穿透迷雾，找到真正的“真相”！
想到这里，周身沸腾的焦虑，慢慢平息下来，我转身，回到了电脑桌前，用鼠标重新点开那些录音。
“我记得啊，我们发车就是这个时间段。”
“我记得啊，大概……十一点左右，那个爸爸很好笑，居然买了两次……”
“居然买了两次。”
“居然买了两次。”
我点着那视频的声音，渐渐放大了到了极致，充斥着整个房间，发出“嗡嗡”的响声。
买了两次！
我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我艹，老子明白了！
“喂？冯队长吗？”
我拨通了冯队的手机。
“艹，你变鬼了啊，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冯队长在那边大发雷霆。
“我申请逮捕证，冯队。”我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嘴角弯弯，露出了笑意。
“逮捕谁？我看逮捕你最好。”冯队继续骂骂咧咧：“一家子没省心的，你家队长私自跑出去了，一点纪律性都没有，你半夜三更闹什么鬼？”
“逮捕李阳一家。”我道。
那边忽然没声了。
“找到嫌疑证据了。”我补充。
冯队沉默半晌，忽然哼了一声：“真能作。”
……
天色微微透着亮色，一道霞光从城市的边际挑出金色来，像是天空中被镶了一层金色的边。
我开着车，透过一阵阵的凉风，给冷萱发了个短信：“我找到李家的漏洞了，这就去局里申请逮捕证。”
冷萱没回，大概还没起，十分钟后打来电话，问：“真的？”
“嗯。”我点头，嘿然：“李诚很厉害，跟咱们玩了个视觉把戏而已。”
冷萱忽然急匆匆道：“你别说，我自己再来猜。”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服气。
我抿住嘴：“好。”
关了手机，把车窗拉开了，还没有人的公路上，一马平川都是向前的路，队长你在哪里呢？
婷婷的真相快要揭开了，你在哪里呢？
推开冯队的办公室，见他正站在那里，掐着腰，对着窗户发怔，此时霞光万丈，在他周身形成一层弧线。
“冯队。”我张口。
冯队回头，眼睛里都是血丝，见了我，骂道：“你倒是好了，你家队长呢？王刚这个人，不是我说，最适合的地方是黑社会，他奶奶的就一个江湖人物，血性上来，什么也不顾了，无组织无纪律，他妈的……”
“冯队。”我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聒噪：“我这就去抓李家回来，然后若是……若是找出了什么，咱们找媒体播一下，王队一定会看到的。”
冯队眼眸一亮，脸色却依然臭臭的，“啪嗒”把逮捕证摔在了桌子上。
我谢了一声，拿起逮捕证推开门，却唬了一跳，见队里的兄弟都在，眸光烁烁地看着我。
“沈哥你找到证据了？我听小兰说的。”小张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拍着我的肩膀，自豪地众人道：“沈哥就是沈哥，永远正确的沈哥。”
“别扯淡了。”我看着众人，蹙眉劝道：“就小张跟我去吧。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王队还不知在哪里呢，别让劫匪把王队套住。”
大家听了我的话，这才慢慢散了。
我和小张下了楼，却见自己的车旁站着小李。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小李扶了扶眼镜，冷然道：“那只耳朵不是婷婷的。”
“这个沈哥早就知道了。”小张皱起鼻子，对小李撇嘴：“若是跟你一样慢腾腾的，黄瓜菜都凉了。”
我懒得理会他们的吵架，进了车里，见这两个货一起挤了进来，气道：“你俩别瞎搀和，我给你们找件事情做。”
说着，我把一张纸递给他们道：“今日中午之前，务必把这些人带来，我有用。”
“我不跟他一起。”小张不肯接过那张纸道：“沈哥，你跟你。”
小李一副“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的样子，接过那张纸，道：“知道了。”说着，走了出去。
“死基佬。”小张在背后骂了一声。
“你说什么？”小李一回头，一把抓住小张的衣襟。
“好了。’我扶额道：”你们再这样想杀相爱，就一起过吧。”
两人一起怒瞪。
……
“给我们走一趟。”我对开门的马丽出示了逮捕证。
马丽脸色变了变，却也不像想象的惊慌，而是抿起了嘴，挑眉。
背后的李诚穿着睡衣，手里夹着一根烟，眯眸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吃惊都没有，怪怪的。
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沈哥，你说要不要把墙壁给拆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带他们回来的车上，小张小声问。
我想到婷婷的下落，回头瞥了一眼后排的李阳。
李阳一直木呆呆坐在那里，眼眸空落落的，像是傻了一般。
小男孩在吗？
他会告诉我真正的真相吗？
若是不行，只能再入梦一次了。想到那个地狱一般的公寓，我捏紧了方向盘。
……
审讯室
冯队长，小张，小李，队里头没出动的兄弟都在，甚至冷萱也在，大家团团围坐，对面则是巴士司机夫妇，旅馆老板，售票员。
旁边则坐着李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也并不慌张，马丽则冷冷地靠墙坐着，抱着胸，抿嘴不语。李阳坐在她旁边，一直呆呆的。
一般审讯犯人都是单独审的，这一次，是我的安排，主要目的，是李阳。
“李诚，你再把那一日的行程说一次。”我道。
李诚扶了扶眼镜，静静开口道：“九月八号那天，因为儿子考上了大学，我曾经许诺过他出去旅游，所以我们十点多出发，搭乘他们的巴士，去了界山风景区，期间在哪里休息过。”说着，指着对面的证人道：“他们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是啊，我们可以作证。”巴士夫妇点头，售票员和旅馆老板也点头附和。
“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新景区，没有摄像头，没有网络？分明心里有鬼！”小张忍不住质问。
李诚搓了搓手，咧嘴一笑：“请问警察同志，我们乐意去哪里旅游，是李阳提出来的，说其他地方都玩过了，想去新地方看看，怎么，犯法了吗？”
“不犯法。”我摇头。
“这就是了。”李诚对着小张点头。
小张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