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当我们回到咨询所的时候，冷萱不急着下车，而是侧着头问我。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霞光万丈，笼罩着她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玫瑰色的金辉。
我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说着，闭上了眼。
李阳这根线索，似乎越来越明显，可是就是没有证据。
劫匪这根线索，却越来越清晰，圈套设置好了，人也上钩了，王队弄不好就身败名裂，然而，人找不到了。
一头莫展。
终于理解这话的意思了，呵呵。
茫茫里，一直柔夷握住了自己的手，有点凉，手心是热的。
我反手握住，就这样偎依在车里，久久。
“也许李阳会主动来找你。”冷萱等着太阳落了光，安慰我：“你既然找到了那个男孩，男孩若是能控制李阳，会主动来找你的。”
我无奈地道：“李诚已经察觉了，李阳一定会严密控制起来，即使真的要帮我们，怕也力有不逮。”说完，忽然感觉精疲力竭，闭着眼拥着冷萱。
真累，真的很累……
尼古丁的味道混合着茉莉花的体香，让人安心，安心地我几乎睡着了，可是我是睡不着的，焦虑的状态，是昏昏沉沉，却又不明所以地清醒。
“小沈。”最后冷萱扶着我的双肩，盯着我道：“我给你一针安定，你好好休息。”
“别。”我摆手道：“真的打了，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冷萱苦笑了笑，拉着我一起出了车门，锁了门，小兰没下班，正在门口等着，见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不顺利，安慰道：“别着急，好歹婷婷没在劫匪手里。”
此时此刻，我已经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安慰小兰，所以也只苦笑。
“吃饭，吃饭，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小兰从柜台里掏出一沓外卖餐盒，端着进了冷萱的工作间，放在茶几上一一地摆开道：“我放在保温箱里，应该还热着。”说着，打开了饭盒，见是宫保鸡丁，蚂蚁上树，煲仔饭，豆豉鱼，炒三鲜……十分丰盛。
我哪有心思吃饭，可是看到冷萱坐下来，拿起了筷子，也只得拿起筷子夹了两口。
食不知味，我又放了下来，感觉满嘴都是苦涩。
“去，开一瓶红酒。”冷萱忽然吩咐小兰。
小兰答应一声，走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两瓶红酒放在我跟前道：“冷哥珍藏多年，得儿，这次便宜你了，沈哥。”
我摆手，饭都吃不下，还喝酒？
谁知小兰居然开了瓶子，在玻璃杯上倒上，递给我道：“沈哥，若是没灵感，说不定喝这个有用，听说那个李白喝醉了才写诗呐。”
“然而他酒精中毒，生出的孩子都是白痴。”我冷笑了笑，却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自己酒量不算低，可是心情郁闷，所以一瓶红酒下肚，视线里的冷萱和小兰已经开始双影了。
“小沈，回去休息。”有人在扶着我。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感觉那茉莉花的体香伴随着自己，终于到了床上，“噗通”倒下。
“冷姐，你好香。”我不肯放开那个胳膊，撒娇一般抱着腰不放手。
人便没起来，只轻轻地拍着我，像是抚摸一般，这样的温柔，让我慢慢地放下了手，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回去了？”
小男孩仰起头看着我，抓住我的手，腐烂的眼珠转来转去。
我一怔，一抬头，果然见自己正站在公寓的大厅里，玻璃窗接着阳光晒在地上，一片斑斓。
“我不是……”
我茫茫地想着，却又觉得不对头，正要再问，忽被小男孩一推：“快，又来新人了，记得骗她甘心去替死，你就能离开这里。”
我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向门口看去，见一个人推门而入，灰色的风衣，盘着头，一张标致的脸庞，平静而淡然，竟然是冷萱。
“冷姐……”我张了张口，说出去的时候，却变成了“新来的？”
冷萱点头道：“是啊。”正说着，背后的西北角，忽然传来嘁嘁喳喳：“听说一年死四个，四四之数。”
冷萱果然被那议论吸引了过去，拎起行李箱，向那边走去。
“冷姐，别去。”我伸出手想阻止，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口，冷萱站在那里等一群人议论，地上晒出来的，却只有冷萱一个人的影子。
“你不让找她替死，对吗？”小男孩握住我的手，仰头看着我。
我点头。
小男孩那腐烂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悲悯，摇了摇头：“那你出不去这个公寓了。”
我静静听着，见冷萱要上电梯，忙跟着过去。
“冷姐。”我急匆匆地开口，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新来的？”
冷萱诧异地看我了一眼，似乎觉得我有些奇怪，我急得跳脚，想了想，眼看着电梯口要到了，推了她一把，在电梯厢上用力写出两个字——“快逃！”
鬼的气息在公寓里跟人差不多，那若明若暗的玻璃镜上，显出淡薄的“快逃”两个字。
正在这时，“咚”地一声，电梯门开了，迎面竟然小洁的脸！
“小洁？”我诧异地道。
小洁却仿佛自来熟，对我一笑，又对冷萱道：“新来的？”
冷萱点头道：“是呐，刚搬来。”
小洁弯腰帮着冷萱拎起了行李箱：“我帮你。”
冷萱十分客气地道谢，两人一起向走廊走去，留下孤零零的我。
小洁？怎么会是小洁？
我茫茫然地摁住电梯门，等清醒过来，忙追了过去：“冷姐。”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踢踢踏踏地从厨房那边向我走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那张脸不是李诚，而是小洁的父亲！
“啊——”
我一下坐起来！
睁开眼，安静的夜，自己正躺在床上，空气里带着几分酒味，窗外的风吹起一层层的褶皱，我听到自己浓重的喘息声，嘴角却露出自嘲的笑，李阳公寓里的人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原来地狱公寓会传染？呵呵。
抹了一把脸，再也睡不着，喝了一杯水，去了厕所，便打开了电脑。
王队不见了。
劫匪设下了圈套。
李阳一家有嫌疑。
却无论如何找不到证据……
哪里才是突破口？
我用鼠标点着白日的采证记录，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没有对司机售票员他们录制视频，只有录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们来过啊，我记得很清楚。”
“我当然记得，大约早上十点多一些吧，因为我们基本上那个时候发车，时间错不了。”
“我记得啊，大概……十一点左右，那个爸爸很好笑，居然买了两遍，第一次买的是儿童票……”
我“啪嗒”关了录音，摸着额头，蹙眉，点了一根烟，拉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