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小张和李诚走了下来。
小张正忙不迭跟李诚解释，李诚似乎也暖和了些，道：“警察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也不能急成这样，对不对？说到了解这些孩子，我干了这么多年，再不济也比你们强些？这把年纪的小孩，脑海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有一天想不开一声不吭去旅游也是有的，虽然婷婷这种好孩子不太像，可是……万事说不准，对不对？总而言之，对于调查工作，我们全力以赴地配合是应该的，但是不要这么做嘛，居然伤害我儿子……“
“是是，我们着急了。”小张陪笑。
我则一言不发闷着头跟着小张出了门。
李诚送我们出来，一直引着我们到了露天停车场，指着还没建起来的棚子，道：“监控也没装起来，什么都没齐全，房价倒是算便宜，哎。”
“是啊，是啊。”小张顺着他的手指看着，笑道：“如果这地方有监控就好了，可惜是改造区，整个一片都没安装监控，婷婷的跟踪录像也是刚刚到这片地儿，就不见人了。”
话音未落，忽然被我捅了一下，小张差点“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蹬蹬”后退，一下坐倒在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过去扶住他，低头之间，悄声嘱咐“让他领着我们到处转转。”
小张瞪我，那意思沈哥你够了吧？再折腾人家会投诉我们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一句：“正常人介绍住所的时候，是不会想到监控的，我不甘心，再试试。”
小张眸光一闪，握着我的手使力站起来，高声叫道：“李老师，李老师。”
李诚听了小张的话，一直怔怔的，此时听到呼声，回头看着我们，阳光就在他的脸上闪烁着，仔细看去，五官如刻，因为眉目之间总是纠结着什么，所以看起来，总像是板着一张脸，像是岁月的风霜刮过之后，留下来的一种颓废。
“什么事？”他似乎怔忪过来，扶了扶眼镜问。
“李老师，那个大家伙是什么？”小张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挡着他与我的视线，指着小区里最高的建筑。
那是一个钟摆样的东西，似乎是小区的一个标志，只不过还没建成，只有一个钢丝框架。
“是钟表吗？”小张挠着头问。
“不是。”李诚摇头……
见小张缠住了李诚，我趁机转过身，在小区里开始转悠，我知道这么做有些神经病，可是……
直觉告诉我……
好吧，也许直觉这次并不准，我站在李家后门，仰头看着李家的阳台。
忽然，有只手拉住了我！
我身子一震，转身，竟是李阳！
没错，就是李阳！
可是也不是李阳，因为他的表情很奇诡，甚至是完全没有表情，整张脸淡漠地要化开了。
“李阳？”我张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阳不答，他的眼睛是翻着的，空荡荡的，阳光照也照不进来，只在侧影里形成一道缝隙。
“李阳？”我由叫了一声。
李阳依然没答应，像个雕像般地目视前方，整个表情都在梦游，不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像打字机一样毫无起伏：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我听得晕头晕脑，又叫了一声“李阳。”
李阳仿佛大梦初醒，回头看了看，挠着头道：“我怎么在这里啊？”
我蹙眉，见他脸上还出现了那种古怪的笑容，手抽搐得越发厉害了，眼睛里却满是诧异：“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叔叔，您还没走呢？是不是找不到停车场？我带你去？”
“不用。”我摇头道：“你快回去吧，我知道停车场，一会儿你爸就过来了。”
李阳听到这话，果然显出几分慌张，忙对我摆手道：“那叔叔要小心，一路平安，我先走了。”说着，慌里慌张地饶过楼边，向前门跑去。
盯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一幕，我陷入了沉思……
李阳梦游？
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
这一家子可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原来是这样啊，李老师，我总算明白了。”
小张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两人的脚步声，我知道大概聊得差不多了，正要转身迎出去，忽然，脑袋“嗡”地一声，想起一件事来——
婷婷的手机上，最后一个短信……
“我都知道了。”
李阳这是在暗示？！
想到这里，脑袋一热，再也忍不住，冲出去一把抓住李诚的衣襟，吼道：“婷婷在哪里？”
李诚措不及防，被我一抓，整个身子就要仰倒在地。
小张忙扶住他，急道：“沈哥？这又咋了？”
我不支声，只盯着李诚，呼哧呼哧地喘息里，那颗心起起伏伏，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婷婷的失踪果然与他们有关系！
想到这里，再也顾不得，拖着李诚就向李诚家里去。
“你干嘛？”李诚被我抓住领带，拼命挣扎着，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这么一喊，小区虽然人少，却由不少人向这边探头探脑。
“沈哥，沈哥，你这是干嘛？”小张忙扯着我的手，硬生生地分开了我和李诚：“有话好好说。”
此时，社区的几个保安已经向这边跑来，小张扯着我的胳膊嘟囔：“注意影响啊，沈哥。”
我没吱声，此时领带撕拉着手心的疼痛还在，李诚的领带扣正好刺入了肉里，有点疼，可是再疼，也比不过心中的难过！
在没有确定线索的时候，我其实更希望是劫匪那条线索，因为落入劫匪手里的时候，因为他们还要开砝码，暂时不会伤及婷婷性命的，然而若是落入这一家子手里，生不见人，死不见鬼的话……
那种毛骨悚然的念头又浮出来——婷婷死了。
婷婷死了！
想到这小姑娘在世间消失了，我几乎五脏俱焚，恨不得立时拖着他到家里大搜查，可是……
“我要告你！”
李诚在时我手里拼命挣扎着，骂骂咧咧大声喊道：“警察居然无辜打人，若是想逮捕我，想严刑逼供，请拿出证据。”
这声音十分响亮，很多人向我们围上来。
“请拿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