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夫，你确定吗？”

王队从人群挤出来，带着小张他们上了台子。

廖大夫笃定地点头，咬牙道：“我灵儿的病情十分熟悉，她这样子，很明显是过敏死的，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尸检看看就是了。“

王队听完，对小张几个使了个眼色，大家走到王导跟前，铐住了他的双手。

“冤枉啊。”王导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竟然瞬息到了，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也不再挣扎，只是环目四顾，看着周围，周围那一双双鄙夷他的眼睛，一个个的闪光灯，摄像头，手机……

信息时代，任何消息都会以几何级的速度流传，现在这一切恐怕已经传到网上了，他算是……真的完了，难道一直走“情怀”路线受人尊敬的他，真的要众叛亲离万劫不复了吗？

“李希！”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扎着喊道：“你要给我作证，灵儿曾经说过，要幸福地死在婚礼上就好了，你当场也在的，我因为这句话才想起了这个主意！”

这话出口，所有人看向了李希，谁知李希只垂着头，抱着灵儿，眼眸里浮出一层雾气，像是傻了一般不停地喃喃：“我做的一切是为你好，灵儿，为你好啊……”

我闭上眼，攥紧了“小丸子”给自己的账单……

周围的喧哗铺天盖地的涌来，人们被这可怕的真相激疯了，不停有人推搡着我，在我耳边说着，询问着，审视着，直到有一只手握住了我，把我拖出了人群，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警车上，冷萱，在身边。

“行啊，沈哥。”小张在前面开车道：“真是匪夷所思的犯罪，那王导干导演可白瞎了，应该去当完美谋杀的罪犯，哈哈哈。”

“行了！”王队在前排训斥了一声。

小张伸了伸舌头，闭了嘴。

我不想说话，只把头看向了车窗外，一路上都是广告大厦的电子屏，很多都是李希，我终于相信小张所谓“李希快赶上一线明星那么红”的话，因为那张俊俏的脸一路伴随着我们，旁边写着“深情男友，你值得拥有。”，等我们开到警局的时候，对面车行居然也是李希的广告牌，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靠着车，向我们招手——“真男人，都该拥有一辆这样的车！”

门前广场堵得全是人，刚才的事情已经通过网络传遍了，反应快的记者已经涌过来了。

可是那个押解罪犯的车却没有到。

“被抢走了？“小张奇道。

王队皱眉，打通了老许的电话，很快又挂上了，摇头道：“那个导演半路上心脏病犯了，他们直接拉去医院了。”

“李希也在？”我问。

王队盯着我幽深的眼眸，点头，我们一起上了台阶，进了大厅，光线忽然黯下来，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王队动了动嘴唇，似乎要问什么，却没说出来。

小张却替他问出来了：“沈哥，王导蓄意谋杀，这个毫无疑问，可是你觉得李希XX灵儿，让灵儿在婚礼上死去，是提前知道的呢，还是最后才知道？“

这话出口，大家都看向了我，连冷萱也专注地侧过头来，盯着我。

“知道。“我轻轻道。

众人脸色大变。

“但是他只是被王导给蛊惑了，以为那才是爱灵儿的方式——完成她的所谓心愿。“

“你的意思，灵儿真的对王导说过那些话？“

“应该不是当真的，若是当真的，自己吃药就是了，何苦想出这么怪的计策来？我想他们探望的时候，灵儿可能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干脆幸福死在婚礼上好了，可是她并不是有意的，王导正发愁呢，便趁机抓住了这个机会，劝哄李希这么做，既完成了灵儿的心愿，对李希和自己也有好处，李希就答应了。”

“这不是傻吗？”小张不屑道：“哪有这么做的，李希这哪儿是爱啊？”

我没吱声，冷萱替我道：“有可能的，李希是表演型人格，他喜欢浪漫的，轰轰烈烈的东西，认为这才是最好的，从前小沈劝他领着灵儿退出，他就曾经说过，他认为对灵儿最好的方式，是完成她的心愿，让她活得更精彩，这一次可能也是这样的。“

“搞不懂。”小张挠头。

……

王导进了医院，抢救之后，昏迷不醒，案子的侦查只能从李希身上下手，李希答应与警方合作，可是只有一个要求——不见我。

我听了苦笑，王队知道我的尴尬，让冷萱拉我回到了咨询所。

我一身疲惫，倒头就睡，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冷萱坐在窗前，头发有些乱，只一双眸子是亮的，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大概一直陪着我。

“冷姐。”我坐了起来，揉了揉。

“呐，小沈，这是机票，明儿咱们就启程。”冷萱把机票推到我跟前。

我盯着那机票，其实改签是拖了七天，现在也不过是三天。

“我想等等李希审讯完的消息，再稍等等。“我拿着那机票，摩挲着，没有看冷萱。

冷萱动了动嘴唇，“嗯“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小张给我打电话：“李希招了，说何丽那一次，王导让他拿摄影器材，正好摄影器材反光到玻璃墙上，阳光一照，让对面楼上的何丽闪了眼，这才失足坠楼，王导当时确实是无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原因，便威胁他，逼着他合作，灵儿那次确实是故意的，王导因为台里要砍这个节目，为了让这个节目继续下去，逼着李希做了那件事，李希想着这也是灵儿的心愿，便答应了……”

“所以……真相大白了，是吗？”

我轻轻问道，心里唏嘘，自己百般阻止，还是让李希落入了这个坑里，师父在天有灵，会怪自己吗？

小张犹豫了下，答：“鲁成和庞强的死应该是意外，根据爆炸之后的空气检测，乃是屋中氧气过量引起的。”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动，似乎要想起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等清醒过来，小张已经挂机了。

窗外的风带着寒气，嗖嗖地挤着刮了进来，撩起窗帘，静寂无声里，只有瑟瑟的细屑。

“沈哥，出去吃烤鱼喽，今儿冷哥请客。”小兰探出头来，几缕碎发吹着那张娇艳的脸，全是欢喜之色。

“哦，一会儿就来。”我道。

小兰见我若有所失的摸样，耸了耸肩，出去了。

我坐在电脑前，随意拨拉着鼠标，忽见QQ上的邮件显示新邮件，点开，见是小张的邮件，写着：“沈哥，刚刚恢复完整视频，先发给你。”

附件列表上是何丽坠楼的录像，庞强两个死亡前的监视录像，还有灵儿死亡当日的录像。

我把鼠标放在庞强那个录像上闪烁着，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