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幸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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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耸了耸肩,:“沈哥啊,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说这事咋了你,干嘛这样往死里搀和啊,还是自个儿的事情重要,别作妖了哈,队长也是为你好。"

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张似乎有些发憷,站起来,不停地张望着门外,不一会儿冷萱进来,递给我递过一张机票。

“什么?”我拿着机票看着,见上面写着“7月19日。”

“本来替你请了三天假,上面说可以拖延几日,既然这事结束了,干脆改签,明天就去吧。”冷萱伸手捋了捋我的乱头,把它们束在一边,叹了口气。

“冷姐,我可以安分守己,但是小希和灵儿的婚礼,我必须去!”

真怕现场再出什么事。何丽的死因差不多明白了,可是鲁成庞强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灵儿再……真是不敢想象。

冷萱手垂了下来。

“求你了,冷姐。”我抓住冷萱的手。

冷萱犹豫了许久,点头道:“好吧,我跟队长说说。”

“冷大夫的面子就是大呐。”小张在旁边拍桌子。

夜深人静,对面传来小张的鼾声,我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何丽的死,基本上是让李希拿着摄影镜闪了眼坠楼——王导吩咐的,目前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庞强和鲁成的死……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导早就说过,这一次节目不过,他彻底完蛋了,现在节目火遍全国,他终于翻身了,所以……

他会把这最后一幕变成什么样的?

这种情形最让人焦躁,明知对方有嫌疑却找不到下脚点……

我心烦意乱捏着那个樱桃小丸子,毛茸茸的一团,灵儿从不离身,却给了自己……

咦?

小丸子的兜里是什么?

我伸手掏摸了一下,拿出一张单子,打开一看,是一张医疗单子,报销用的,抬头写着“某某电视台”。

时间:7月16日。

名字:李希。

治疗项目:手指破,打破伤风针和青霉素。

青霉素测试合格……

如此种种。

我看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大概是李希来看灵儿,开了药和针瓶,因为费用很低,没有报销的必要,所以随手把报销单塞在了小丸子的兜里……

想起李希,心里一痛,翻了个身,把小丸子扔到了一边,闭上了眼。

“叔。”灵儿那张精灵剔透的脸,在对我笑,凡间的精灵,终于化作云烟而去……

“叔,我不想参加节目,你帮我说服李希好不好?”

“叔,我很累。世界好吵。”

“叔,李希真的爱我吗?”

我不知道,灵儿,我不知道。

我步步后退,忽然感觉自己站在万丈深渊的孤峰上,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崖,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白雾弥漫,灵儿抓住我的脚:“叔,我很累……”

我猛地坐起来,噩梦过去,阳光万丈。

去医院的时候,《生死间》的拍摄现场再也不是人气萧条,不仅是病人,大夫,护士,还有大批记者,把医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各种摄像头高高挂起,中间搭了个台子,宛如拍戏一般。

我戴着口罩溜了进去,见王导正站在那里,对着媒体侃侃而谈:“其实我做这个节目是不为钱的,也不为收视率,就为情怀!情怀,知道吗?这年头最不可缺的,是人们忘掉了的情怀!”

“可是你怎么看待患者的忽然暴亡?听说这个节目受了诅咒。”记者问。

“这个不能封建迷信嘛,而且这个节目还是有美好的东西,今天,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幕!绝对是最完美的一幕!”王导满面通红,兴奋地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开始!”

婚礼进行曲响起。

灵儿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被几个护士搀扶着,慢慢上了台。

台下立时引起了轰动,很多人在鼓掌。

阳光之下,灵儿一身白衣,或许擦了粉的缘故,许多日不见,她看起来不那么瘦,廖大夫说的对,她身体似乎好转了些,行动也灵敏了许多,旁边程护士几个看着她。

台子下有一条红地毯,李希手里秉着一束花,一步步向她走去。

旁边很多看热闹的女孩发出了尖叫,有人打出“爱情万岁”的旗号,也有人哭了出来,更多人在拍巴掌,高喊“为爱情加油”

李希饱含深情走到了台上,单膝跪下,宣誓一般:“灵儿,请嫁给我好吗?”

人群里又发出一阵的欢呼。

我向前走了一步,被冷萱紧紧拽住,灵儿在笑,美丽的脸庞在光芒下,像是精灵一般玲珑剔透,慢慢地俯下了身子,握住李希的手——

众人安静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世纪爱情”的美好结局。

忽然,灵儿跪下来。

众人一片惊呼,不过也有反映快的,以为灵儿这是跪着接受求婚,纷纷拍起掌来。

却见灵儿身子不过晃了晃,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我的方向惨笑——

只见那张精灵的脸,有那么瞬间的凝滞,便“噗通”倒在了地上。

“灵儿——”

李希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小沈,你不能去。”

冷萱一把抓住我,我回头,见她不听地摇头:“别去,太惹眼,会惹大麻烦的。”

我只得停住脚步。

此时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台上,局势有些乱,人群在拥挤。

不一会儿廖大夫带着护士们赶到了,挤开人群,蹲下来,大家纷纷让开,看着他与护士们抢救,有人从病房里拖着氧气管向这边跑,却见廖大夫站了起来,摇头道:“似乎是重度过敏症状,一般人也许能扛过去,但白血病人是完全受不住的。”

众人哗然。

“灵儿——”

李希惨叫一声,扑在灵儿身上,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大家默然的站在那里,过来围观的女生们也哭了起来。

摄像头“嘎嘎”作响,“咔吧,”“咔吧”不同的闪光灯在闪烁,王导激动得不停地擦眼泪,孙摄影师把焦距对准了灵儿的脸,许许多多的摄像头都对准了这个“幸福死去的女孩”,李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默默围观的人群,不停地唏嘘。

灵儿那张精灵的面容恢复了最原始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几分笑容,

她”幸福“地死去了……似乎是很完美的落幕。

“回去,小沈。”

冷萱死死拽着我的手,拉着我往回走。

我怔怔地看着灵儿的脸,在人群的缝隙里,她正侧着脸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眸,失去了焦距而没了光彩,可是这样的美,凡间的精灵被收走了,节目终于要结束了,对于她,世界,终于安静。

安静……

我下意识地抓着手里的小丸子,这一次,小丸子再也没发出怪声怪调,只是瞪着眼看着我,嘴裂开着,没心没肺地笑,她的布兜上,还露出了一角,是那个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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