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惹麻烦了，小沈，否则不仅是你，护着你的人，都完蛋！”
冷萱冷冷的脸就在眼前，哪怕躺在床上，我都删除不掉。
我闭上眼，想起王队的犹豫迟疑，老许的欲言又止，小李的讥讽以及小张的暴躁……
忽地坐起来，明白了，我明白了。
叶玲的事情……被捅出去了，一定是有人报告给了上面！
所以大家才死死拦着我，连冷萱也不再护着我，而是竭力阻止我再查下去，因为这个案子发展的任何异动，都会给我带来致命的灾难——我已经直接导致了一个少女的死亡了！
怎么办？
我颓然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顶，我不是一往无前的英雄，若是现在是这样的困境，会收手的，不是吗？师父？
冷萱说得对，我不能“任性”，然后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我翻了个身，决定放手。
不能……再任性了！
梦……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梦……
“丢手绢，丢手绢，找到一个好朋友……”
一群人坐在那里，女孩在背后蹦来蹦去，欢快地拍着手，绕过每个人的背后。
在座的人里，有王虹，董颖，和叶玲，还有林浩，与我。
女孩嘻嘻地笑着，跳着，绕着每个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哼着歌。
忽然停在我背后，拍了我一下，我转身。
“是你吗？”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
阴暗的房间，一层层的楼，有人影闪过而过，我跟着他到了地下室，女孩被吊在屋顶上，全身都是鞭伤，长长的头发遮挡着脸，周围则是一群日本士兵，拿着鞭子的人，正是王虹，穿着日军军官的军服，咧着嘴，阴森森地笑着……
女孩忽地抬起头，对着我，诡异地笑了……
……
黄色的村庄前，一个日本军官抓着女孩，问她：“那人是谁？”
女孩指着人群道：“是他！”
董颖被抓了出来，指认了王虹，王虹被切开了肚子，对我道：“这样总行了吧？‘
……
电梯上，女孩指着里面的人道：“还差一个。”
叶玲拉住了我，一回头，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脸，对着我道：“让我来。”
公车上，女孩指着里面道：“还差一个。”
叶玲挤开了我，上了车。
公车撞得火光四溅，像是白日烟花，直冲云霄……
灵车上，我抓住了女孩，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叶玲吓疯了的脸，站在高楼上，张开双臂，对我道：“沈警官，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飞身纵下……
楼下，女孩扬着脸，似笑非笑看着我们，伸出手指“还差一个……”
“啊。”
我猛地坐起来，周围静悄悄的，天晓微明，一切都笼罩在晨光里。
我喘息着，闭上眼。
“还差一个。”有人在道。
我吓得睁开眼，见叶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嘻嘻地笑，竖起手指：“还差一个。”
“滚！”
我抓住枕头，一下扔了过去！
“小沈？小沈？”
冷萱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我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感觉那女孩就贴着自己，凉凉的触感：“还差一个……”
……
“看来小沈确实出了问题。”
旁边有人在说话，细细的，像是耳语，可是这样的淡如寻常，正是我急切要抓住的。
“救我。”我努力地张开口：“救我……”
忽然胳膊被刺了一针，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再无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周围也是陌生的，只有冷萱在我身边。
“这是哪里？”我坐起来，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像是病房的样子：“精神病院？”
冷萱一怔，摇头道：“哪里，是疗养院，我跟王队说了，大家一致决定让你离开那个环境。”顿了顿道：“你昏迷了好几日了，不停地做恶梦，后来我给你注射了安定，你才安静下来。”
我点了点头。
冷萱站了起来，倒了杯热水递给我道：“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摇头，不饿。
“别想多了。”
冷萱坐在我对面，脸色出奇地柔和道：“都是我的缘故，把话说重了，其实大家都是好心，怕你再出问题，小沈，你本来就背着案子，后来因为救好友强行催眠，让一个少女忽然跳了楼，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再弄下去谁也保不住了，所以王队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一致决定，阻止你再涉及这个案子。”
“我知道。”我捧着茶杯，热热的温暖从里面传来，像是活着的味道：“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上面。”
冷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未必是小李。”
我摇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方便再查了。”
冷萱吁了口气道：“你想开就好。”说着，忽然皱眉道：“你怎么一直做噩梦，像是被人掐死在梦里，醒不过来似的？我设法入你的梦，结果居然没进去，所以在外面干着急。”
这个问题，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低头喝水。
“梦中女孩，是吗？”冷萱抱着胸喃喃道：“小沈，有没有这个可能，其实梦中女孩，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只是这个案子唤醒了你遗忘的记忆，所以你不停地回忆……她长得像小洁吗？”
“不像。”我摇头道：“小洁不会似笑非笑。”
冷萱抿了抿嘴。
“好了，冷姐，你放心吧，我决定放下了，也决定遗忘，这个案子，我再也不关注了。”我道：“不能给大家添麻烦，也给自己找麻烦。”
冷萱一笑：“托你的福，我也到疗养院来休养了，一会儿我陪你走走，这边是个山头，翻过去是海，风景如画，美奂美伦。”
“好。”我笑道：“去看看。”
……
海风徐徐，吹动着我们彼此的摸样，夕阳西下，因为人烟稀少，映红的沙滩像是专门为浪漫爱情铺设的前奏。
我抬头看着冷萱，她居然穿了波西米亚长裙，映着霞光，整个人都沐浴在光芒里，曼妙的身姿缭绕着身边的一切，仿佛女神下凡。
我痴痴地看着，忽然见她回过头来。
恍惚里，竟是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