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
小张见到我的时候,一副见到鬼的摸样,挠着头道:“你不是去迪斯尼了吗?
我不答,快步要上二楼。
“哎哎哎,沈哥,咱哥俩有话说啊!”小张拉着我就向外拽,被我一把甩开,径直上了二楼的,推开审讯室,王队他们都在,见我进来,都吃惊地看着我,神色……古怪。
“王队,我要见那个律师。”我静静道,语气里不容置疑。
“小沈……”老许走上前来,被王队一把拉住。
“我要见那个律师。”我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样子,抬头看着玻璃镜,审讯室里小李正与律师对尸检结果,那律师大概二十七八岁,长相斯文,正拿着帕子擦汗。
“你去吧,小沈。”王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队长王队。”老许急匆匆说了一声,忽然戛然而止。
我吸了口气,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小李见我进来,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给我一点时间,半个小时就够了。”我打了个手势。
“这位就是那位能催眠的沈警官吧?”律师用帕子擦着额头,其实额头已经没汗了,也不知他要擦什么,或者他只是习惯性地要捂着脸:“我有拒绝被催眠的权利。”
说着,他抬头看着我,抿着嘴道:“这是公民权。”
我一怔,不知他从哪里听说的我,笑了笑道:“我哪里要催眠你,你多想了。”
“哎哎哎,别过来。”那律师扬了扬手道:“你过来,我会告你的,别以为我到了这种地方,就什么做不了了。”
“你当然什么都做的了。”我抽出一根烟来点上。
律师盯着我的烟卷,忽然指着对小李道:“李警官,请把他赶出去,他目前没有警官身份,没权利审问我,若是你们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写起诉状。”
“沈警官。”小李被律师说得烦了,冷冷道:“您还是出去吧,这里不用您。”
我一怔。
“请出去。”小李推开了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脸的不耐烦。
我吸了口气,回头看着那律师,律师也在看我,眯着眼,嘴角撇着,看久了,竟像是似笑非笑。
“小沈,你去休假吧。”
王队过来拉着我出来道:“就当我命令你。”
“为什么?”我咬牙。
王队紧紧抿着嘴。
我环目四顾,看着周围的队友,看着他们诡异的表情,心中一痛:“队长,叶玲的事情,我是有责任的,我执行任务失败,对不起……马师傅,我是怕他跟叶玲一样自杀,所以才会……我……”
我喃喃道,声音这样无力。
“我知道你是好心的。”老许加了一句,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
“小沈。”王队开口,这次却是冷冰冰的:“你催眠,出了人命。”
这话说得很轻,却宛如雷击,一下把我整个心都震空了。
“就是这个原因。”王队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队,又看着队友们,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出口,同事们见到这种情形,眸光大多数是同情的,可是……他们谁也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看来自己确实已经失去了大家的信任了,呵呵。
我苦笑了笑,说了一声“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楼下走去。
“沈哥。”走出门口的时候,小张从背后追上我,气喘吁吁道:“沈哥,你别往向心里去,大家都是为你好,真的,自家兄弟,也不说什么了。”
“为我好。”我抬头看着那熟悉的楼,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灯火通明,心里一片冰凉。
“是为你好。”小张认真地点了点头,忽然拼命挠头,挠完了又撞墙:“哎呀,你就别想了,为你好,为你好。”
我静静地看着躁动不安又欲言又止的他,道:“好,我不为难你,我走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快步出了大门,招手打的。
“去哪儿?”司机问
“心理咨询所。”我道。
“刚从局子出来,这是得病了吧?”司机语气忽然显出兴奋。
“算是吧。”
……
“今天查了一圈。”我向冷萱汇报道:“一无所获。”
冷萱的神情与白日不同,低着头,蹙着秀眉,双抽插在兜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这是她遇到为难之事的表现。
“就这些。”我说完,转身要回房间,听冷萱叫住道:“小沈。”
我回头。
“你……还是别查了。”冷萱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我觉得……这事已经差不多真相大白了,我们不用过问了,我……又通过朋友买了两张迪斯尼的票,你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查了?”听了这话,我反而不难受了,走到对面的椅子上,拉开,坐下:“冷哥,你知道什么了?跟我说吧?讲真,我在局子里被王队赶出来。”
“你毕竟出事了。”冷萱也不安慰我,反而火上浇油。
“可我不信。”我摇头:“若是一般的同事,也许这样很正常,但是王队……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不信,你……我也不信,你不是那种放弃线索不管的人,所以,请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冷萱别过脸去,似乎在逃避我眼眸的审视。
“真相,不让我查的真相。”我费力地道:“我是催眠出了事,可是这不能作为我……”
“出了事你还查?”冷萱忽然厉声。
我张大了口。
“你知道这样会连累很多人的,知道吗?”冷萱忽地转过身来,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皮不停地跳动着:“你明明知道这样子会连累很多人,为什么还这么任性?小沈?”
“任性?”我艰难地重复这句话,站了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查明真相,叫“任性”?
“是任性!”冷萱脖子一扬,一字一句道:“你自己背负着案子,好容易被大家周旋下来,正想沉一沉的时候,你手底下却又出了人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听了这话,忽然呆若木鸡,彻骨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