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我心里惊叫着,要赶上那开起来的公共汽车,却见那汽车像是刹闸失灵一般,直直地向前冲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与开过来的一辆卡车对撞开来,只听“轰”地一声,汽车瞬间化成了燃烧的火罐,熊熊烈焰,直冲云霄,巨大的气浪,掀起了旁边的广告牌,铺天盖地向我砸来。
“你傻啊。”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蹬蹬”后退,一下坐在地上,看着那燃烧的公共汽车,全死了,又是全死了!
而那个笑容!
我忽然站起来,拼命想前冲去,跑到汽车门前,一脚踢开了那烧焦的门——
女孩不见了!
我踉跄着爬上到了车里,灼热几乎要让我窒息,滚烫的地板几乎要自己烤熟了。
可是我还是检查翻开一具又一具烤焦了的尸体,黑乎乎的,灼烧烤熟的人肉味,混合着汽油,几乎让我要吐出来。
女孩……
那个女孩呢?
我扒拉着一张张脸,王虹的,董颖的,可是没有女孩,那个售票员不见了!
那个女孩,似笑非笑的脸,诡异的眼睛……
怎么办?
我坐在烫热的汽车里,看着越来越旺盛的油烟,口里喃喃道:“叶玲呢?”
话音未落,梦境又开始转化——
风雪弥漫,旋风打着旋,向上飘去,大风刮过,不见人踪。
“驾——”
一辆四轮马车从风暴的雪幕里冲了出来,黑色的骏马,黑色的车辆,车上黑色的人,见我站在前面,忽然勒了缰绳,四匹骏马腾空而起,溅起层层飞雪,扫在了我的脸上,身上,我没有动。
“别挡路!”忽然,背后有人推搡着自己。
我回头看去,见是王虹,不由一震。
王虹似乎没有认出我来,一把把我推开,爬上了车后。
马车的后面是一个车兜,隐隐约约很多人坐在那里。
我眨了眨眼,正想说话,见有人已经擦着我的肩头,一步步上了车兜,仔细看去——正是董颖!
我打了个寒战。
陆陆续续有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去。
“还差一个。”黑衣人数着车兜里的人数,回过头来,蒙着脸的面孔,只露出一双莫测的眼睛:“还差一个。”
她用机械地的声音道。
“我来晚了。”
忽然,背后有女孩一把把我推开,就要爬上车兜。
“叶玲!”我终于找到了她,一把抓住她道:“别上去!”
那女孩一回头,果然是叶玲,正用诧异的眼睛看着我道:“你是谁?”说着,一甩手:“别耽误上路。”说着,就要向前爬。
“别上去!”我下死力拖拉着她,把她拽下车兜。
“你干嘛?你疯了?”叶玲扑打着我。
我用手摁住叶玲的挣扎,抬头盯着黑衣人道:“你是谁?沈莹?”
黑衣人听得一怔,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那就让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吧?”我吼了一声,上前一步,一下撕开了黑衣人的面罩,露出一张脸——
一张模糊的脸!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迅速化为了蒸汽!
“啊——”
惊恐之极的叫声从耳边传来,场景倒流,天旋地转,我猛地睁开眼,回归现实!
面前,叶玲抱着头,拼命惊叫着,像是疯了一般。
“叶玲,叶玲。”陈瑶唯恐她伤害自己,拼命地抱住她,却见叶玲一口咬住了陈瑶的肩头。
“啊。”陈瑶一下蹲在地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扑上去,摁住了挣扎发疯的叶玲,一回头见赵老师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似乎吓傻了,忙吼道:“快,快去校医院找大夫,就说有学生亢奋过度了!”
赵老师这才清醒过来,“哎”了一声,跑出门去。
叶玲到底是个小女生,再怎样撕咬,也抵不过我,终究被我死死压住,只是因为害怕伤到她,手背居然被她咬破了,汩汩地淌血。
“沈大哥。”横斜里,一张雪白的帕子摁住我的伤口道:“没事吧?”
“没事。”我一抬头,见陈瑶也是脸色煞白,死咬着嘴唇,校服的肩头上一个清晰的牙印,心道这孩子真的很坚强,居然没被吓坏,忙道:“你害怕的话,先出去……”
“我陪着她。”陈瑶摇头,煞白得脸,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道:“她是我们的班的同学,我怎么能离开?”
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校医进来,给叶玲注射了镇定剂,叶玲安静地睡过去了。
“看来这孩子情绪很不稳定,得送到校医院。”校医看着陈瑶与我的伤,不停地摇头,顺手给我包扎了下手背。
赵老师呆滞片刻,忽然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孙校长几个进来,听到校医的汇报,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吩咐赵老师:“这事得通知叶玲的家长。”
赵老师答应一声去了,孙校长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叹了口气:“沈警官,她还是个孩子。”
这话听着不像是指责,却宛如一把利刃,切到我心头,我诺诺地着想要解释,可是又如何解释?
我为了救好友,强行对一个小姑娘催眠,却什么也没得到……
而且,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
孙校长似乎知道我的难堪,余下的那些话含在嘴里,终于化成一声“哼”,转身进了叶玲的病房。
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校医院的玄廊上,梦境轰炸倏忽而过,只留下空荡荡的暗影,被一阵风吹过,瑟瑟。
……
出事之后,王队把学校招待所作为指挥部,我进去的时候,几个人正开会,一般这种情况下,屋子里会烟雾缭绕,谁知今日的空气出奇的清新,让我不由诧异。老许似乎看出我的惊讶,对小李那边怒了努嘴,我一回头,见小李干干净净的一张眼镜脸,终于明白了,这位不吸烟,也禁止别人吸烟,所以大家都不敢掏烟了。
“小沈,你那边情况如何?”
王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林浩被我送回局里了,公是公,私是私,他即使没有杀人时间,也不能被你领走。”
满屋子的兄弟忽然都僵了脸,小张干脆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我吸了口气,咬牙,王队这话不重,却如刀,对一个警察来说,没有比以公谋私更可怕的指控,队长当我兄弟才这么明说,可是真的如此吗?
眼前忽然浮出孙校长欲言又止的谴责,叶玲催眠之后疯狂的歇斯底里,为了好友,我似乎……在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