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日因女劫匪怜悯而被放走的碧纱,她孤身一人行走在苍茫的山野间,兴许是上天也对她心生恻隐,多日来碧纱不但没有遭遇不测,反而走出了重重大山,她漫无目的地逃,直到有一双枯瘦脏污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恐怖的画面划过脑海,碧纱尖叫着朝她跺去,那人松开手,碧纱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惊讶地看到一个五官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
她落魄极了,浑身上下犹如干枯的骷髅,骷髅上长着几根‘荒草’,黑洞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碧纱不禁毛骨悚然,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地狱恶鬼,也太可怕了!
‘女鬼’嘴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碧纱看着她的唇形,却猜到她在说什么,诧异道,“你说你认得我?”
‘女鬼’吃力地点点头。
碧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再加上一个拖累,日子只怕更苦,犹豫不决时,‘女鬼’干枯的手无力地跌落在地,把碧纱吓了一跳,不会死了吧?
“喂,你醒醒!”碧纱推搡着‘女鬼’,然而她没再醒来。
思索再三,碧纱还是没把‘女鬼’扔下,如果没见到也就算了,何况她和自己长得那么像,就当是日行一善。
拖着‘女鬼’,碧纱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流浪’式的生活了,她必须找到有人的地方落脚,最好能找到郎中给‘女鬼’看病。
船上,辰安烟拿上鱼竿,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安烟,怎么在这里?”辰季舟找了过来。
自从碧纱失踪后,辰季舟对辰安烟看的越来越紧,生怕妹子丢了,回去不好跟辰凌交代。
辰安烟握着鱼竿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他,正要问,便见他挪开了视线,定定看着水面,她默了片刻,心下知晓碧纱定然还是没有找到,这种话题这几天都说烂了,便没有再问,岔了话说道:“大哥,你水面动了,应该是有鱼儿上钩了。”
辰季舟看去,果真见了一条水面下一条鱼儿咬着鱼钩奋力挣扎,辰安烟一扬鱼竿,一只肥美的鲈鱼从水中跃出,鲜活肥美,将鱼放进桶里。
“没想到你真能钓出鱼来。”辰季舟羡慕地看一眼桶里的鲈鱼,也问下人要了根鱼竿,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辰安烟教了他许多钓鱼的技巧,可惜辰季舟或许天分不够,直到午时也没钓上一条小鱼,反而是辰安烟又钓上来两条,一条草鱼,一条红鲤鱼。
午时,船靠了岸,辰季舟和辰安烟拎着鱼在客栈这将鱼熬了汤,又让店家分别清蒸、红烧了一条,吃了三道鱼菜,两人心满意足地出来。
吃过鱼后,为了消食两人又在街上游玩了一圈,回到船上已经是酉时。
“这是最后一次停靠,下一个码头就到江宁镇了。”
船上风光虽美,看得久了也觉得无聊,辰安烟早就想下船了,闻言不由得欢欣鼓舞,暗暗期待着接风宴,宴后不管结局如何,总算能够回京了。
南安国京都皇宫。
刘嬷嬷见了屈采女,唤她过来,告诉她明日贵妃宴请午膳,让她今晚回去歇好,衣裳也穿得大方得体些,屈采女穿戴整齐,在翊坤宫里跪了许久,膝头酸痛难忍。
正不知贵妃准备让她跪多久,就听见外头公公报声“皇上驾到”。
悠闲剔牙的柳贵妃执帕下地,迎了出去,在门口就请安,“妾身见过皇上。”
屈采女也走出来给皇帝跪安。
南振安看了看那俯首跪在地上的娇俏美人儿,问贵妃道:“今日翊坤宫还有客人没走?”
柳如是笑道:“皇上何必在意她。”
南振安坐下,又瞧了屈采女一眼:“抬起头来。”
屈采女战战兢兢抬起头,南振安多瞧了几眼,柳如是坐在一侧,淡声:“皇上,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别留屈采女在翊坤宫过夜了。”
南振安不说话,柳贵妃对屈采女挥挥手,让她下去,屈采女心中升起一丝丝失望,本以为皇帝会多和她说几句话,没想到如此平淡便让她走了。
“皇上,明日妾身想办一场宴会,为远在南方剿匪的景王祈福,皇上以为如何?”
南振安素来不管这些,象征性地问了柳如是明日的宴席,等想跟她说二皇子的事时,南振安则端起茶杯,一副不想同她多说的样子。
柳如是心道皇帝到底还是防备着他们母子二人,即便她恢复了贵妃的生活又如何,有些信任是再也回不去了。
从翊坤宫出来后屈采女轻轻舒一口气,刚才跪安的时间太久,在贵妃面前又不敢揉腿,起身时腿都有些软了。再加上瞧见皇帝时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差点没吓出冷汗湿了一脊背。
碧纱找了一处偏僻的山村作为落脚的地点,村里的人大多是淳朴的猎户,他们见碧纱一个弱女子,身边还带着个随时会咽气的拖油瓶,好心的猎户给了碧纱一间屋子作为遮雨挡风的巢。
碧纱拾来干草铺床,用芦苇花当扫帚打扫卫生,邻居从来几张桌椅板凳,还有一只下蛋的母鸡,于是碧纱和江若柏就在这里安了家。
是的,她告诉碧纱自己叫江若柏,是碧纱的三姐姐。
“米汤煮好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碧纱把粗茶淡饭往木桌上一摆,转身叫她。
江若柏还没有尝试过这么苦的日子,不过如果不是碧纱,她现在已经是一架暴晒的枯骨,她没什么好不知足的,强撑着起身,由碧纱扶着来到桌边,她不敢坐,臀部没有肉,坐下会被硌死。
“给,尝一尝农家的红薯,你说你是南江国公主,那你肯定没吃过红薯吧?”
碧纱递给江若柏一截红皮白肉的红薯,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江若柏腹中咕噜噜响起,她羞涩地看一眼碧纱,枯瘦的手拿起红薯,也不剥皮,张口就咬,顿时吃的像个叫花子,哪还有公主风范。
碧纱看得好笑,心里不由的感慨,之前她遭遇了那种事,心里不是没想过自杀的,可是看到江若柏,她从一个堂堂公主沦落到叫花子都不如,她都拼命活着,自己有什么理由寻死。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认得我?”碧纱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江若柏放下红薯,一手解开自己的衣领,碧纱看到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有一朵鲜红欲燃的芙蓉花,这花样自己的身上也有!
“这朵花是南江国皇室的象征,皇室女子身上都有,你肯定也有。”江若柏说着让她把衣领扒开,果然见到碧纱胸前也有一模一样的花。
“皇后的女儿曾经流失在民间,或许你就是皇后的独生女儿,碧纱,你应该是南江国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嫡长公主江若馨!”
碧纱怔住,有些无法消化她的话,直到江若柏缓缓讲出她的经历,讲到云顶天宫尊上心怀鬼胎,对她暗下黑手。
“什么!我家小姐也要去云顶天宫!”碧纱坐不住了。
“若馨,我要复仇!白逍遥那样人面兽心的东西会继续祸害其他人,我必须要揭穿他!”
碧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江若柏其实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心中不由得庆幸当初没有丢下她,也打定主意要为了江若柏复仇,当然不光是为了江若柏,也是为了辰安烟的安全,都必须在接风宴上揭穿白逍遥,否则小姐一旦被那种心思邪恶之人骗了,后果不堪设想。
“若柏,你在云顶天宫待过,可曾对他有什么了解?打蛇打七寸,咱们最好找到白逍遥的弱点,从那里入手才能一招制敌。”碧纱给她出主意。
江若柏陷入沉思,良久才想起了一个人。
“倒真是有这么一个人,似乎是白逍遥的义妹,”说罢,江若柏忽然冷笑,“哼,什么义妹恐怕也是唬人的,我看白逍遥和那个女人举止暧昧,明明就是情人。”
“那咱们就从她入手!”碧纱一锤定音,说罢举起粗瓷碗,“若柏,咱们还有重要任务在身,必须保证身体不垮,来我们把米汤喝光!”
江若柏举起碗,豪爽地喝了个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