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去时,天上下着小雨,路上湿滑,马夫不敢赶车赶得太快,过了未时才到靠近码头的一家酒楼。
进了酒楼,当地的县令已经在等他们,酒席也备好了,准备给他们赔罪,也是给辰安烟压压惊。
虽然辰安烟想说她很累了,不用压惊宴,但是父亲是朝廷大员,她不好给这些当官的没脸,自是答应下来,县令早就包了最大的一间厢房,中间隔着屏风,县令夫人和小姐们和辰安烟坐一桌,县令县丞等人陪着辰季舟在外间。
席间辰安烟在打量县令夫人和三位小姐,她们也在打量辰安烟,只见眼前的妙龄女子,皮肤细润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儿不点而朱,粉面娇艳欲滴。
只见她里面穿着淡粉色的裹胸,外罩着一件银丝镂空对襟广袖罗裙,袖口上绣着振翅欲飞的朱雀,样式料子都是极品,且今日虽被吓着了有些花容失色,却依旧难掩其倾国倾城的风姿。
“夫人,这便动筷吧。”辰安烟着实有些累了,于是对县令夫人道。
“是是是,小姐先请。”县令夫人客气道。
辰安烟没推辞,论起来应该让长辈先动筷子,但是今日她太累了,而且县令夫人恐怕还要推拒几次,是以,辰安烟抄起筷子,大家这才动筷。
饭后,县令等人还要再饮酒,于是辰安烟和县令夫人等女眷一同坐马车回县令府上歇息。
如今还是初春,空气中带着丝丝清冷、寂静,街巷里已鲜有人走动,只听得见隔着院墙的几声狗吠,还有车轱辘压着青石地面的轱辘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猛地挂起一阵阴风,马儿受惊,发出嘶叫声,吓得车夫卖力的训着马,然并卵,整个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阵剧烈的震荡从车底传来,吓得车子里的五个个女人心慌不已。
“小王,你是怎么搞得?”县令夫人,也就是江氏朝着车外吼道。
赶马车的小王驾车本事是县里的一绝,照理说不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小王给江家驾车十多年,就算是下雨下雪的时候,也不见出现惊了马的情况啊。
过了很久,车外没有传来小王的声音,马也渐渐平静下来,车内众人却感觉更加的毛骨悚然。
江氏撩起了马车帘子往外一看,这一看着实吓的不轻,之间马车上坐着一个黑衣人,而小王则不见了踪迹,顺着马车向下一看,只见小王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啊!”
一声尖叫响彻夜空。
“救,救命啊。”江氏只看了一眼,就惊慌的退回了马车里,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辰安烟眉头紧锁,今天还真的是祸不单行啊,先是碧纱失踪,后来是自己失手杀人,再后来又遇见这档子事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犯太岁!
“有......有刺客......”江氏脸色苍白,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而她的三个女儿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马车里不敢出去。
辰安烟无奈,只好自己去撩开马车帘子,见到外面的黑衣人,她猛然一惊,警惕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说罢,那人疯狂的大笑起来,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辰安烟虽然从丹青和雪鹰那里习武,身上已经有些武功底子,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荒废了那么久,又没空去勤加练习,一手三脚猫功夫,遇见个普通人或许没有问题,但要是真遇见了江湖上混日子的高手,她估计只能束手就擒。
从对方的笑声里听出丝丝恨意,她就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来寻仇的,而且他洪亮又中气很足的笑声显得内力十足,小王这样一个粗壮的大汉都被不声不响的打晕,并且压制住这匹难以驯服的马儿,可见这人的功夫,不可小觑。
努力不让自己露怯,辰安烟继续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黑布巾蒙着脸,一双邪狞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扫了一眼车内,江氏和三位小姐尖叫的缩成一团,靠在了车壁上。
那男人最后看向辰安烟,“小爷诨名金不换,你今日在云顶山打死的那个是我哥哥,你打死了他,就必须偿命。”
辰安烟脸色一沉,“他侵犯了我的妹妹,又害得她下落不明,我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你凭什么替他打抱不平!”
金不换邪笑几声,“看来小妮子还没有听过小爷的威名,江湖上有个十恶不做的大恶人,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说的就是小爷!”
听见这番话,马车里的女眷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辰安烟心道这般恶人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于是道,“她们跟这件事无关,你且放走她们,咱们俩再掰扯云顶山的事。”
金不换放声大笑,挥手撵人,“听见没?你们还不快滚?当心小爷反悔!”
临走前江氏流着泪对辰安烟说了声对不起,辰安烟知道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她们没有义务帮自己。
“说罢,你打算怎么解决?”辰安烟反倒放松下来,这金不换肯放走无辜之人,说明他并不嗜血,相反可能有一点点讲理。
“跟我拼酒,你若赢了我,我放你走!”
“一言为定!”说起喝酒,辰安烟十分自信,她前世为了给二皇子铺路,没少被人灌得烂醉如泥,兴许这也是二皇子登基后嫌弃她的理由之一?
酒过三巡,辰安烟微醉,酒楼外细雨绵绵,暮霭沉沉,金不换也喝的不少,而且他的酒量并非十分好,看他那副醉眼惺忪的模样就知道,他快醉了。
“我赢了!你说话算话,放我走!”辰安烟站起身,摇摇晃晃准备离开。
金不换拦住她,“不,不行,还有最后一杯,你必须喝了,喝了这杯我就放手!”
辰安烟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喝下一杯,终于,这一杯后她都倒下了,烂醉如泥。
“让我走,我......我不能再喝。”
金不换也没有强人所难,看着她酡红的侧颜,他勾起唇角,扬起了一个魅惑的笑容,“跟小爷斗酒,这不是找抽么。”
一阵酒气上涌,辰安烟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哽塞在喉咙间,呼之欲出,“呕……”
金不换无动于衷,看着她吐完直起身子来,才送了茶给她喝,辰安烟漱口,饮下茶,茶味苦涩,酒气被掩盖掉,涩的辰安烟眉头都皱了起来。
金不换起了身,踱步到了辰安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狼狈的她,大掌猛地抚上了她的后背。
“你想干什么!拿开你的爪子!”辰安烟酒又醒了一些,退开了一点,拉大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的手悬在空中,脸上显了邪狞的笑意,“小妮子,到这时候你还嘴硬呢,你迟早是我的人,我不过是随便摸摸你,这有什么不行的!”淫鬼到底是淫鬼,果然是是个大恶人,出尔反尔不讲信用,说不定刚才放走江氏她们只是为了赚取自己的信任。
辰安烟着实有些恼意,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她口气冲道,“以前没有人抓到你,让你逍遥法外,不代表现在就没有人能制服你,也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且等着,迟早有天收了你这个恶人!”
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自己处于弱势,惹恼了这个坏人,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报复,她真是图了一时嘴快,却没想过后面会遭殃。
好在他并无动怒迹象,嘴角甚至还保留着那分笑意,兴许是骂他的人太多了,他早就修炼出了长城般厚的脸皮,“我这样的人到了阴间怕也是个难缠鬼,是以阎王恐怕头疼得很,就是不肯收我,阎王都不肯收我,人间的小吏哪敢收我。”
辰安烟怔忡了一下一时无话反驳,金不换忽然道,“你还真是聒噪呢,让小爷教教你,女人的小嘴儿是用来干嘛的。”
辰安烟面色一僵,十分尴尬,这登徒子,色鬼流氓!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他身子猛然一低,一手撑在石桌上,一手抚上了辰安烟的红颊,在辰安烟触不及防之时,俯身下来,薄唇,几乎要欺上了她的红唇,辰安烟忽然觉得迷糊的身体腾地升起一阵燥热,这种感觉陌生又难受,让她十分不安,正要拼命推开他时,只听他轻哼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包厢里窗户打开,南怀瑾一身月兰长袍,凤眸微眯,恼火地瞪着辰安烟,这女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要不是他下南方办事正巧路过这里,她岂不是要被人侮辱了去!
“唔……南怀瑾!”辰安烟受惊,看着倒在地上的南怀瑾,顿时觉得南怀瑾像是捉奸,心头一股恼羞。
“哦,原来你还认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醉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南怀瑾冷声道,插着手站在一旁看她,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虽然瞧不见自己的脸孔,但是她想,必定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底,辰安烟嘴角一勾,“我不是喝醉了,只是想征服一个江湖人士,和他拼酒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只可惜南怀瑾太无耻,喝不过她,就用这种恶劣手段,出尔反尔,如今尚未出阁的她,就算和南怀瑾也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若是让他的手,自己的名节就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