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外的某处驿站,子弦真人撕下了伪装,恢复了真面目,不同于辩机老人慈眉善目,子弦真人高颧骨,眉毛稀疏,鹰钩鼻,面相尖酸刻薄,偏偏喜欢端世外高人的范儿,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受。
“废物!”
一掌将黑衣人震出几步远,子弦真人面色愤怒,“区区一个小女子,你们居然都抓不住!我养你们有何用!”
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敢在子弦真人愤怒的时候反驳,垂头丧气地跪在原地,“是属下办事不力,真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子弦真人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他自然不会只打他一掌了事。
“师父,”白逍遥从户外进来,看到子弦真人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就知道黑衣人又把事情办砸了,不由得叹气,“好事多磨,事情太容易反而令人不安,这不是您教给徒儿的么?”
“你懂个屁!”子弦真人气恼,挥手摔了一个杯子,“咱们一路追到京都,已经引起多方势力注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若是和景王南怀瑾汇合,咱们想得到她就更难,景王本就文治武功在人之上,如今得了凤命女子,以后还有云顶天宫什么事?还有你什么事?!”
白逍遥依旧不大相信所谓的凤命,而且他也不想做皇帝,以他的想法,混迹江湖,随心自在,反而更适合他。
“谁做皇帝不都一样么!”
此言一出,子弦真人就像点着了的炮仗,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如今战局一触即发,云顶天宫夹在几个势力之间犹如火烤,你还不思进取!真真是气煞我也!”
“师父息怒!”
白逍遥羞愧,“是徒儿短见了!”
子弦真人深吸几口,终于平息了怒火,“算了,这些年我精于练功,竟疏忽了对你的指导,这才让你养成这个散漫自由的性子,哎!”
“那,师父,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办?”白逍遥见他不再生气,连忙转移话题,生怕师父继续啰里啰嗦地教导他。
“哼,她回到京都也好,如今皇宫由二皇子把持,挟天子令诸侯之势,未必就怕了景王,咱们只要将辰安烟的凤命消息传递给二皇子,让他们狗咬狗,咱们从中渔利,岂不便宜?”子弦真人说着,扶须哈哈大笑,面色甚是得意。
白逍遥细想了下,觉得不够稳妥,“万一二皇子真的把辰安烟……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子弦真人得意道,“你有所不知,二皇子此人十分博爱,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即便是他想要宠爱辰安烟,只怕他的那些追求者也不会答应。”
“还是不妥……”白逍遥一旦做了某事,就追求完美,此时不由得皱眉沉思,想要一个更稳妥的法子,“我听说二皇子有个左膀右臂。”
“兵部侍郎府韩青?”子弦真人接茬道。
“是他,此人狡猾且多疑,对二皇子不见得多么忠心,咱们可以把他也拉进来,先在侍郎府埋下钉子,再鼓动他接近辰安烟,最后顺理成章地把人抢到手!”
“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到,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子弦真人说罢,拍了拍白逍遥的肩膀,“这次不要再让师父失望。”白逍遥点头应下,开始着手安排‘偶遇’韩青。
京都局势越发剑拔弩张,城门处有重兵把守,非引荐不得入内,而城内的人则不许外出,总而言之,许进不许出。
辰安烟亮明身份后,带着碧纱王迎等人进入城门,丞相府已经接到消息,派出了马车前来接她回府。
随马车一起来的还有张嬷嬷和紫云,阔别重逢,紫云激动地两行热泪,“小姐,碧纱!”
“好了,别在这里说话,咱们先回府。”辰安烟说罢,当先上了马车。
张嬷嬷连忙放下车帘,隔绝了马车外众人的视线,心下感慨,小姐年岁渐长,五官也都张开了,比起以前更成熟了,也更吸引人了。
“张嬷嬷,母亲的身子如何了?”辰安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公叔公子照看着,出不了错,小姐就放心吧。”
张嬷嬷一边打量着辰安烟,一边说着,“小姐回去后切莫提起外面的事,夫人身子重,最怕胡思乱想。”
辰安烟点点头,“原想着让母亲回苏州老家养着,谁知二皇子居然……”
“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张嬷嬷叹了一声,宁为和平狗,不做乱世人。
回府当晚,辰安烟见到了身怀八月的母亲,淡书墨气色还不错,只是因为思念她,身上消瘦了许多,容颜竟比往日更加娇俏。
看到父母恩爱,辰安烟也就放心了,嘱咐下人好好照顾主母,一应吃食上格外关照,这才回了听雨苑。
回到熟悉的闺房,辰安烟心里别提多踏实了,总算是回来了,紫云拿来一套新做的裙子,“小姐,小姐没回来前,夫人每天都要过来听雨苑坐坐,这些衣服都是夫人新做的,小姐穿上看看好不好看。”
“哇!”
碧纱惊叹,“这不是天蚕丝的布料么!”
“什么天蚕丝,不就是天山桑蚕吐的丝么,以前我的衣服都是这种料子。”江若柏自顾自说着,没发现紫云看她的眼神不善。
“小姐,她是谁?”紫云瞥一眼江若柏,只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似乎和碧纱很像。
“我是南江国三公主江若柏!”
娄冉国和南江国和亲的事过去了那么久,江若柏觉得自己不用继续隐姓埋名,是时候放出消息,说不定父皇会派人来接她回去。
紫云吃了一惊,嘴巴都张得合不拢,指着江若柏惊奇道,“那你和碧纱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大皇姐!”江若柏语不惊人死不休,紫云惊住了,“什么?!”
虽说心里隐约知道碧纱身份和南江国皇室有关联,却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
“若柏,别胡说,什么大皇姐,我还没有承认!”碧纱拧眉,不赞同地看向江若柏。
“碧纱,你留下,紫云,你带三公主转转丞相府,再找赖管家去给她安排好院子。”辰安烟吩咐下去。
紫云应了,伸手请江若柏,江若柏还想再说些什么,碧纱却不再看她,江若柏无奈,只好随着紫云一起离开了听雨苑。
碧纱知道辰安烟让紫云带走江若柏的用意是为了单独和她说话,这一路上并不太平,小姐一路被云顶天宫追着,根本分不出心事关心别的事,现在回到了府里,小姐估摸着是想要打听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小姐……”碧纱不想说那段经历,实在是太过惨痛。
辰安烟坐下,端起菊花茶饮了一口,满口清香,“碧纱,先坐下吧。”
碧纱来到辰安烟的左侧位置坐好,心里琢磨着那些苦难的经历该说几分,“小姐是不是想问,我被那些人带走后,后来去了哪里?”
菊花茶清心明目,辰安烟多喝了几口,出乎意料的,她摇摇头,“不,一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我想知道你和江若柏是怎么遇见的?”
“她?”碧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诧异道,“小姐对她很感兴趣?”
这是自然,江若柏的身份很关键,她不仅是南江国的三公主,还跟云顶天宫有仇,这也是为什么这一路,辰安烟没有阻止碧纱带着江若柏这个拖油瓶,如果善于运作,江若柏将是应付云顶天宫的一把利剑。
“你把遇到她的经过详细说来。”
碧纱想了想,从山中遇到她的那一天开始说起,两人相互扶持,在山脚下的山村里苟延残喘,将养好身体后,计划着找白逍遥复仇,绑架了娇玉娇倩姐妹,后来被娇玉背叛,白逍遥将两人绑在木架上准备活活烧死,正值此时,小姐出现,并派人救下两人。
“这样说来,三公主不过是南江国一个棋子,还是一个弃子。”辰安烟若有所思,原本想着利用三公主和南江的关系对付白逍遥,不巧,三公主只是个弃子,是她失算了。
“罢了,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你也不必和她提起,免得她胡思乱想。”
碧纱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很不容易,本是金尊玉贵的出身,却过得连我这丫鬟也不如,如果不是小姐怜悯,只怕她也不知如何自处了。”
辰安烟笑笑,“哪就有你说的那么可怜了,至少南江国皇帝收到她的消息,必然会派人来接。”
“是啊……”听到这个消息,碧纱若有所思。
辰安烟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笑道,“到那时,我请父亲修书一封,你带着回南江一趟,至少也要认祖归宗不是。”
“这……”碧纱为难,她一直以丫鬟的内涵要求自己,宫廷礼仪更是丝毫没有涉猎,她这样的长公主能被皇室认可?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管你配不配得上,你都是这个身份,碧纱,你不必太过自卑。”辰安烟开解一番。
紫云从外面进来,面色激动,“小姐,景王在竹园做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