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的人,年纪越大,越深切地明白“故乡”为何意,步履匆匆,脚步不停,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走多远,终是为了落叶归根。那里有祖先,有我们的童年,有人情的味道,有血脉传承的脉脉温情。
待他娘越说越伤心,思乡的念头使她的情绪低落越发的低落了。而此刻他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可为了安慰老娘还是决定让她娘在有生之年能再踏足家乡的土。
“娘,您既然能记得起回乡的路,那不如咱们今年就赶在清明前回乡祭祖如何?”
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一句话,当即激动的泪洒满巾。想当年她正值青春年少,妙龄芳华的年纪,爱上了途径此地的玉石商人,她得父母也有阻拦,可当时正处在爱情的甜蜜期,也并不理解相隔万里是个什么距离。
这就背着爹娘和那玉石商人一道上了路,好在他还是忠守承诺,并没有辜负她。
可即便如此,这一别就算是和永别也没啥两样了,那个玉石商人后来因半路遇到了劫匪受了伤,几十年再没踏足过凉州城。她都以为有生之年是回不去的了。
听儿子这般说,甭管最终能不能实现,她还是激动不已,又顾虑着家中此时的情况,于是便拭去的眼角的泪水对儿子说道,
“儿啊?回凉州可不是就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的,这一去就是万里征程,没个一年半载走都走不到地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再说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算了,不回去啦!”
他思虑了半天,也没相出什么好办法,看着娘亲那斑白的头发,内心深处也着实不忍心让她老人家失望,于是就说了一句,
“娘啊,您别急,待我安排一下,若不出意外的话,这十天半月就能启程。”
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当即老泪纵横。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只顾连连点头。
待他一踏出了门口,便有几分迷茫,望着天空惆怅不已,此刻夫人见他如此,疑惑的问道,
“夫君,这刚刚还好好的呢?娘跟你说什么啦?怎会如此感慨?”
他看了夫人一眼,苦笑着说道,
“玉莲啊?娘说想回老家一趟,唉,这可怎么办是好?”
自打他夫人进门就从未见过婆婆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娘家到底在哪里?不禁有几分好奇的问道,
“婆母大人的娘家在哪里?实在不行的话,我随婆母一同回去探亲如何?”
听夫人的话,也依旧愁眉紧锁,有几分担忧的说道,
“玉莲,你是真不知道啊,娘亲的娘家实在凉州呢?距离这里差不读有万里之遥,不是说说就能行的,我当时也是看她老人家心情不好,安慰她的话,不想她却当了真。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本以为夫人一听距离太远也就放弃了,可谁知她一听“凉州”二字,猛然忽感头痛欲裂,好似回忆起什么来了,可一时又说不清那不连贯片段到底是源自哪里?着实是她现实生活中从没到过的陌生地方。
思来想去也只在梦中梦到过几次凉州这个地方。虽说从没去过,可一提起那里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就决定借着这次机会,亲自到凉州城看看,是否能找到那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于是就壮着胆子对他说道,
“夫君,婆母既然如此惦记着故乡,那作为晚辈理应帮她老人家完成这个愿望,如果现在趁着婆母腿脚还算利索,回去一趟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也免得将来抱憾终身呐!”
当玉莲看过去时,但见他早已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说实话,他也经常梦见自己身处沙漠腹地不停的奔跑着,时而挥汗如雨,饥渴难耐。时而又寒风凛冽,经常在夜里冻醒。
他也着实不能理解,自己为何经常做这样的梦呢?只待他自己也从没去过沙漠地界儿,每次跟娘说及此梦,娘亲总说可能是爹爹给他托的梦。
只因为爹爹是在最后一次途径沙漠贩运玉石的时候,路遇贼人打劫这才葬送了性命。
待到把尸首运回来时早已变成了一具白骨,至于过程是怎样的,根无人知晓。
这也就成了萦绕在老娘心头多年的一块心病。
虽然此事距今相隔多年,早已没人再提及了,只有她老人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当年和爹爹的一些往事。
“我再考虑考虑吧!,远隔万里之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待我安排妥当了,你们再启程上路。到时候也会周全一些。”
原本也只是计划而已,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被这件事情给折腾的他晚饭也没吃多少,早早就睡下了。
也不知是梦还是真的,但听见玉莲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
“大哥,大哥,你快点醒过来啊!我答应你了,咱们很快就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大哥、大哥……”
奋力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他明明知道是梦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泪流不止。
此刻的他甚至都能听到身边的玉莲推开他铺被子的声音,即便是如此他也醒不过来,当真是梦魇了呀?
这边的夫人吃力的把他的外套扒了,就这般睡去了。
这边吹灯拔蜡,没了声响,不出片刻功夫,他便彻底进入了梦乡。
招唤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这一刻却不经意间睁开了眼睛,此刻玉莲正趴在床头伤心痛哭呢?但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玉莲乖,我没事,别哭。”
他强撑着身体,抬起胳膊抚摸着玉莲的头,微笑的看着她。
此刻的玉莲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激动的趴在他的耳边说着,
“大哥,我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有生之年还能亲耳听到心爱的人说出自己最想听的话来,内心就别提多激动了。
这一激动不要紧,体内的热血瞬间沸腾上涌,登时血脉喷张,整个身体都属于亢奋状态,根本无法抑制。
眼见着白子虚这般模样,她也只有赶紧去涮冷毛巾为其敷一下。没几分钟就连毛巾都热了,她又揭下来重新清洗过之后,才再度为他敷上。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这才稍稍有几分安心了,正在此时白子虚的口鼻中再度流出来黑血,眼见如此玉莲当即嚎啕痛。
突然他猛然惊醒,摸了摸自己的口鼻,没事?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