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伊米尔不顾手上、弓上被溅到的血珠,沉默看着眼前的男孩一脸震惊握着胸前的银箭,阿尔文没有握住弓箭的另一只手朝她努力伸过来,指尖就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往前一步或是伸出手,便能握住,但她没有。
阿尔文骤然向前倒下,他嘴角流着血,眼里都是打转的泪,“姐姐·······为什么········”
“为什么?”伊米尔蹲下,将阿尔文的下巴掐住,强迫他看向自己,那双棕色眸子里倒映的是眼神冷如寒冰的自己,“这个该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留我七天?”
“呜······阿尔文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男孩身上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可是这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火对伊米尔来说如同不存在,不管她怎么将自己的手放入黑色焰火中也没有丝毫改变,这黑火似乎只针对他们。
“喂,阿尔文!”看到男孩面色发白,黑火已经燃烧掉了他下面一半的身躯,伊米尔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告诉我,为什么!”
阿尔文最后一点泪水滴在伊米尔手心,化为一丝黑烟消失不见了,伊米尔仍保持着半跪着拥抱的姿势,怀中却空空一片。
艾文是这样,阿蜜莉雅是这样,艾伦是这样,黛西是这样,连阿尔文也是如此。告诉我啊——你们倒是告诉我——
“你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记忆里艾文这样重复着。
你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探到了法阵的表层秘密。但还不够聪明,如果你能多忍耐一下,也许就不会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不要这样看着我,既然你选择射出那一箭,就不要后悔。”那个老人用悲哀又冷静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伊米尔低低嘶吼了一句——“我没有后悔!”空旷的花园里只有金发的精灵跪在地上,无人听到她的哭咽。
“你要更加相信自己才行。一面表面装冷漠内心又柔软是无法活下去的。”记忆里的艾文最后朝自己一笑消失在黑暗中。
精灵擦去眼角的泪花,慢慢站了起来。
经过厨房时,那个紫发紫眼的女孩仿佛满眼溢满星光笑道:“没什么,你穿正好合适嘛,很好看”,伊米尔闭上眼睛,再睁眼,眼前是炼狱,黛西扑在地上一步一步朝自己爬来眼中尽是怨恨。
伊米尔毫不犹疑转身,身后一切都消失,干净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打开大门,雾气铺面而来,身边仿佛响起了一道声音,似远似近——“伊米尔,你要离开了吗?”
精灵撇过头,蓝色的眼中浮现阿蜜莉雅永远宽容温和的笑容,她听到她在说:“能在短暂的生命里认识伊米尔真好啊,即使是被你所杀也没关系······”身影渐渐模糊。
怎么会没关系,大家都死在了她手上啊。
艾文消失的那一刻,他全力朝伊米尔扑了过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杀掉所有人。”
伊米尔看着自己的手,她完成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点都不明白啊。
在精灵踏出城堡的那一刻,身后的建筑扭曲、变换,伊米尔回过头,原地所有的都好像是虚幻,如今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迷雾再次裹住视线,伊米尔没有转身,她抬脚,面前是层层的森林,尽头是无边的大海。
“·······停下来······”
“留下·······陪着我·······”
只差一步就能踏出密林范围走到沙滩上时,那个一直纠缠她的声音这一次终于清晰在耳畔响起。
伊米尔一边拉弓一边盯着四周缓慢移动的雾,她低低逼问道:“你是谁?”
四周回荡起似男似女的声音,却找不到发声的方向。
“我是阿蜜莉雅,我是艾文,我是阿尔文,我是黛西,我是艾伦。”对方每说一个名字,就用名字对应的人的声音说话。
伊米尔冷笑着接道:“你是被困于岛上的倒霉鬼,你是我要杀掉的混蛋!”
一个散发着黑气的“手”抚上了精灵的左肩,伊米尔没有躲开,或者说她躲不开,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何时靠近她的。
“和我同化吧——”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如同惊雷在心底炸开,伊米尔不顾手内部的刺痛,奋力拉开弓箭,几乎将弓拉成完美的圆,手指骤然一松,箭立刻化为一道银线。
“我是没有实体的,你射不中。”对方很平静的阐述这个事实。
虽然有雾气遮挡,但伊米尔也看清了一些,那只她射出的银箭穿透黑气覆盖的躯体,直直入了灰色的雾中没了声息。
而那搭在她肩上的黑气快速缠绕住她的全身,同时伊米尔所没有注意到的是,皮肤之下生长出血红色的丝如同植物的根茎一般缓缓长着。
“精灵,风之精灵,请求你保护我,避免黑暗的侵袭。风墙!”伊米尔低低呤唱着咒语,瞬间一个透明的保护罩裹住了伊米尔,将她和黑气彻底隔开。
出乎伊米尔意料的是,对方不再行动了。只是隔着风墙静静凝望着她,即使对方没有眼睛,伊米尔也不知他有没有,但那股强烈的视线就落在自己身上。
她皱皱眉下意识检查自己全身,入眼的是在手背皮肤下丝丝缕缕正在缓慢的红线,这是什么?!
伊米尔连忙扯起袖子,撸起裙子,全身无处不是这种恶心的红线,估计——伊米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估计自己的脸上也长着这些东西。
如今离开岛做不到,还被神秘人困住,身上又长了不知名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影响。
伊米尔叹了一口气,解除了风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中抱着精灵之弓。
“我们来谈谈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黑气环绕的“人”真的坐了下来还和她面对面,隔着雾气,伊米尔也能清晰看到它身上黑气的流动。
它说,“谈什么?”
伊米尔听到对方这么说就知道有希望了,她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说道:“你说要将我同化就是指这些红线吗?”
它点点头,不知为何伊米尔总感觉它在微笑很开心的那种,可是它没有外表甚至没有脸,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笑。但这种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伊米尔看了一眼皮肤下红线的生长速度,虽然在不停的慢慢蠕动,但速度十分缓慢,这让她松了口气,不管“同化”是什么,都不会那么快完成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城堡、包括城堡里的五人和你什么关系?”伊米尔抿了抿唇,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影。
“他们是我的孩子。”它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伊米尔睁大眼睛,嘴巴不自觉张开发出一声奇怪的“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