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濡沫一路小跑，碰到以前的初中同学，问道：“濡沫！是要去干什么吗？”

可是钟濡沫的脑子里全是苏立宣以及前方的路，完全没有听到那个同学说的是什么，只记得有个人问了她一句话。那名同学也如张宁浩一样，站在原地，看着钟濡沫远离的背影，奇怪万分。

钟濡沫是小跑的，可是却能清楚的听到喘息声。沉痛喘息的声音顺着骨头一直传到耳朵里，在耳蜗处形成巨大的声波，一点点循序渐进的刺激着钟濡沫那颗已经无法再掩埋秘密的心。骨传导比以空气为媒介的传导方式要快很多，如此清晰的喘息声，钟濡沫甚至希望自己的身体不是由骨骼来连接成型。那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清晰的知道自己此刻失心的狼狈不堪？

我们会狼狈不堪，但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会少一点疲惫？

此时此刻的钟濡沫，在小跑跳动着的步伐中，这是她唯一想过的事，唯一想要的多一点的奢望。

难道是这个奢望太过于遥远吗？钟濡沫的喘息声在自己的心里越发清晰，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苏立宣，去想那份即将暴露的秘密，去想自己的放弃与等待究竟、到底是值不值。

等待，或许是要被辜负。

钟濡沫没有停歇过，一路跑到了家。其实她忘记了跑动的疲惫，只是记得还有一个家在等着她。

推开家门，妈妈正在做饭，没来得及说那句“我回来啦”，直接就进了房间，拉上了房门。还好她妈妈没有转过头来，没能看到钟濡沫当时的样子。头发上有一点点的汗，发丝不再会因为吹来的一阵风就飘在空中分散开来。脸部毛孔之间可以清晰的看到汗珠，滋润得一张脸都是红彤彤的。这些都不是她那个时候最疲倦的展现，而是她眼神中的那股空洞，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其实没有人让钟濡沫受伤，只不过是她自己一直无法放过自己，所以才会那么的痛。

钟濡沫拖出了椅子，坐在椅子上。低下去了头，两只手一直杵在额头处，时不时的还会用手拍自己的额头。

她没有哭，只是心里长久的失落与痛苦。

似乎就是张宁浩拍她肩膀的那一瞬间，或者是张宁浩疑问她为什么会站在教学楼大厅的那一瞬间心里的那个秘密似乎再也无法隐藏，无论她怎样想要掩饰，都不能让一切回归原位。

钟濡沫从来都是一个从骨子里都高傲的人，对苏立宣的喜欢是卑微的开始。而这份不被回应，甚至找不到对手戏的喜欢，更是让钟濡沫从来没有过的卑微到了尘埃里。

“濡沫，出来吃饭了！”

妈妈的声音把钟濡沫从那股长久的失落里拉了出来，她忽然之间很庆幸妈妈这个时候叫吃饭，否则她可能要在那段失落中花去很长的时间。

钟濡沫走出房间，坐在餐桌旁，爸爸一直没出来，问道：“爸爸又出差了吗？”

“是啊，今天早上临时通知的，去杭州出差。”妈妈说道。

之后，钟濡沫就开始低着头吃饭。“母女心连心”可能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钟濡沫没有抬头，就是害怕妈妈发现自己脸上的疲惫。可哪怕是这样，妈妈还是发现了钟濡沫的异样。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妈妈问道。

“没有，挺好的。”钟濡沫尽量把这个谎话说的与真的相差不大。

“心情不好都摆在脸上了。”妈妈一副看透了钟濡沫心事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实在难受就请个假别去学校了。”

钟濡沫学生是时代里的请假基本都是爸爸妈妈自己提的，自己去和班主任说的。他们都知道钟濡沫是能自主学习的人，就算请个假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没事儿，我可以去学校的。”钟濡沫依然固执的说。

她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给你请个假吧，在家里休息休息！”

“那也行。”

钟濡沫在家里呆了一个下午，把《人间草木》看完，却像是没有看过一样。看书时，求的是心静。如果心里想着其他事，很难看进去的。这个状况，钟濡沫始料未及，把书放到了一边，叹了叹气。

从抽屉里拿出了日记本。

在一中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还是没能见到他。照旧每天放学去到大厅那儿等等看，希望能遇到他。今天，没能等到他，却等到了张宁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走这边，然后看到了我。他的话让我很难受，很不想去直面他的问题，所以我跑开了。我知道的，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丢脸极了。我同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的想念他，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2003年9月15日

钟濡沫合上日记本时，顺着书页的侧面看。一半是翻过的有点点泛黄的迹象，另一半还是白白的很干净。钟濡沫心想——已经写了这么多关于苏立宣的了吗？

日记记录着钟濡沫对苏立宣所有不一样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钟濡沫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整个人清爽了很多，那些失心的狼狈也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又神清气爽了许多。钟濡沫忽然觉得洗澡是一个扫去疲倦的好方式，站在阳台处，阳光照过来，在头发上产生温度刺激，很快头发就干了。

钟濡沫躺在床上，睡了个觉。没有做梦，很是踏实。醒来，妈妈已经把饭做好。饭桌上，妈妈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

“好多了。”

“那可以和妈妈说说你今天心情为什么不好吗？”钟濡沫妈妈试探性的问道，问的时候还在担心钟濡沫会不会不愿意说。

钟濡沫放下手中的饭碗，很认真却又几分心酸的对着她妈妈说道：“妈，我可以不说吗？”

她妈妈有点儿惊讶——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了，还那么认真的问我，看着那样子都是心疼。

“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但记得一定要自己调整好心情，这个你可以做到吗？”

钟濡沫裂开嘴笑了笑，说道：“妈，我现在心情已经很好了。”

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吃到一半的饭碗，说道：“那我吃饭咯！”

“快吃吧，多吃点肉！”她妈妈说着就往钟濡沫碗里夹了两块肉。

吃完饭，钟濡沫妈妈刷碗。钟濡沫正准备走进房间，这个时候妈妈说了句：“看会儿电视吧，别成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妈，你别担心啦，我心情现在好着呢。我又不喜欢看电视，我还是进去看会儿书吧。”说着钟濡沫就走进了房间。

钟濡沫的妈妈叹了叹气：“这孩子！”

心平气和的再看《人间草木》，看完之后发现是另一种心境，而不是像白天那样的毫无感触。钟濡沫想着书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此刻的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世间的万物都是有灵性的，这个世间的一草一木都如人一般饱含着真挚的感情。

一觉醒来，钟濡沫整理好一切就去了学校。到教室，发现张宁浩已经坐在里面。钟濡沫有点儿奇怪，张宁浩最近怎么来那么早。

“嗨！好久不见！”张宁浩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让钟濡沫进去，一边说道。

钟濡沫只是笑了笑，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张宁浩又笑着问道：“昨天怎么没来上课？是生病了吗？那现在好点没？”

“谢谢关心，我没生病，只是昨天有点事不能来上课就请假了。”钟濡沫淡淡的笑着。

“这么客气啊！”张宁浩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应该的。”

“好吧！”张宁浩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宁浩注意到了钟濡沫没有再看其他的与课本无关的书，而是拿出了英语必修一课本，翻到了后面的单词，开始背单词。

“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张宁浩忽然想起昨天班主任通知的事情。

“待会儿大课间的时候市里面的一家书店会来免费赠送一本辅导资料，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得自己出去拿，昨天你没来班主任上课时说的，如果你要是不想去外面拿，我可以顺便帮你带进来。”

“谢谢啊，我自己去拿就好了。”钟濡沫说道。

“好吧。”张宁浩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钟濡沫今天一直怪怪的。

大课间到时，有人出去了教室一趟，进来就在教室门口喊道：“可以去外面拿书啦！一人一本！”

有很多同学已经出去教室拿书，钟濡沫也随着他们一起出去。教室外面的那条路上听了一辆车，车的前面摆了很多用牛皮纸包起来的大批的书。书店的负责人站在那些书的后面，去的学生一人一本，大家很有秩序的排成了好几个长队。

钟濡沫拿到了书，是一本很小很厚的数理化工具书。转过头正准备往教室走，忽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是苏立宣！

他走在去排队的路上，正好和钟濡沫相对着。钟濡沫惊讶的站在原地，嘴里不由的说道：“苏……苏立宣！”

苏立宣停下了脚步，站在离钟濡沫大概两米远的地方，看着钟濡沫 。

PS:转身是你原本很美好，现在竟多了几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