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宣在家里有点等不及小刘，开始怀疑起小刘说的马上回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苏立宣还想等着小刘回来之后，好好问问谈长期合作的事情呢。

但是小刘无疑是要让苏立宣失望了，小刘说的马上是指的明天。苏立宣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小刘来，没忍住就给小刘发了信息。之后才知道小刘是要明天才回来，少不了把小刘一顿臭骂。

虽然小刘还没回来，还没详细说和江林文艺出版社的合作事宜。但是苏立宣已经在心里仔仔细细的想过了，从知道钟濡沫在江林文艺出版社工作后，小刘第一次在苏立宣耳边提起想要长期合作的事情，他就好好想过了。

他觉得一定是上天眷顾他们两个之间十多年的错过，才会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再相遇的机会，又怎么能再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呢？

万万不能。

不要再错过。

第二天，小刘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跟苏立宣赔礼道歉，顺便把要紧的事情解决了。

小刘按门铃，苏立宣没开，愣是让小刘在外面等了三十分钟。小刘知道苏立宣在家，这摆明了是要给他点颜色。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说什么马上回北京了，又不是不知道苏立宣那个像魔鬼一样的人，一句话都能把字眼抠出来。就是一个“马上”，就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但也没什么办法，小刘只能在门外一直等，看苏立宣什么时候愿意放他进去。期间也不敢走开，不然苏立宣开门了他没在那下次苏立宣就更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不过还好，只等了三十分钟。

进门，苏立宣是真的没给小刘好脸色。一来就说来了句：“哟，回来得挺快的呀！”

这话呀，听着满是不对劲。就算小刘心里想说一万句：“你至于吗？”也只能忍住，强行换成：“大作家，我错了还不行吗？原谅我吧？”说这些话时还得配上骚气的动作，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求得苏立宣的原谅。

苏立宣没有理小刘，说道：“说正事儿吧你就！”

小刘深谙苏立宣的套路，苏立宣也把小刘摸得透透的。要不是小刘要和他说合作的事情，早就走了。

“这次人江林文艺出版社可是有备而来啊，这阵势看着是非拿下和你的长期合作不可！”小刘气势坦坦的说道。

心里想着自己洞察能力确实不错，很早就嗅到了江林文艺出版社的厉害。这次就他们要合作的这阵势，都是十分不得了的。不过有的时候小刘很怀疑两次和他谈话的这人到底是不是江林文艺出版社的编辑，这编辑现在还能这么全能呢？什么都懂。

“你说说看。”苏立宣淡淡的说道，想看看小刘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不过，苏立宣真正感兴趣的是这次和小刘谈合作的的人是不是钟濡沫。有的时候，苏立宣真的好像要亲自去谈合作的事情，如果对方是钟濡沫的话。但是苏立宣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那不是一个很好的出现在钟濡沫面前的方式。

他们的再见，一定不能草率，不能仓促。

苏立宣一句说来听听，无疑是给了小刘一个接着往下说并且有人会认真听的动力。

小刘很有信心的讲道，像是雕塑家在完成一件精心雕刻的作品一样：“一上来就给我摆出了一堆数据，那些数据不就是想证明江林文艺出版社的实力嘛，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但是，如果只是那样的话未免显得太过于肤浅了。”

说到这，小刘特意看了一眼苏立宣，想看看他对这个是不是很感兴趣。苏立宣始终面无表情，让小刘无法判断他是否有兴趣。过了一会儿，苏立宣问道：“他们是做出什么让你刮目相看的举动了吗？”

一听小刘刚才那个语气，苏立宣就知道小刘接下来想说点什么。就这样问了一句，小刘那点小算盘苏立宣还是能很容易就猜出来的。

苏立宣这么一问，小刘立马就来了劲。言语中难掩兴奋之情，说道：“他们做了一个作品推广方案，我昨天看过了，那个方案确实不错。涵盖了接下来几年，并且海内海外同步的措施。我觉得和他们长期合作确实是不错的，你也不能总做一个野生作家吧？”

“我就喜欢做野生作家你知道的。”苏立宣立马反驳道。这话说的确实没错，苏立宣在某些方面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是个作家，你得为你的将来打算，谁都不能保证读者会一直喜欢你这样的野生做派，有一个后续的方案是很必要的。”

小刘言语中有几分激动，恨不得打苏立宣一拳——让你这么固执！让你这么不知变通！

这话也确实说的在理，现在的苏立宣并不具备随心所欲的能力。我们每个人都有想要随心所欲的时候，但却不是什么时候都具备随心所欲的能力。

随心所欲的前提是要具备随心所欲的能力。老话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那么可以推知，没有能力时的瞎作都是作死，还很有可能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否认你说的，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苏立宣依旧平静的说道，但是言语间不难听出有些伤感。

这是触及到了苏立宣内心敏感的部分了，他的顾虑，他那么多多余的想法，从十年前到现在，即是太随心所欲了，又是太不随心所欲。

好或坏都是罪。

小刘感觉到苏立宣语气间的伤感，也听出这是对和江林文艺出版社长期合作事情的考虑。接着就说道：“这件事情你也别太过于担心了，你想不想合作，只要一句话，我都会帮你处理好！”

说这话时小刘气势十足，苏立宣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一个说话时的语气都能成为他欢喜或是悲伤的理由，尤其在写书之后，这样的敏感就越长越烈。

只希望语气稍微显得有气势一点，能让苏立宣心中的顾虑少一点。小刘是这样想的，但是却想错了。

苏立宣的伤感，不是因为对长期合作这件事情的顾虑。而是对那些往事的追忆，追忆难免带来伤感。

小刘走之前交待苏立宣好好把那几份资料看一看，看完之后再想愿不愿意和他们长期合作。小刘虽然迫切希望促成这庄合作，但是也不能让苏立宣不乐意。

主要的决定权是在苏立宣手里，苏立宣的自我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苏立宣把资料拆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这些东西时，苏立宣不禁有点感慨。这么多年了，自己都再没有好好看过什么资料，基本都全权交在小刘手里。就连最后签订的合同条款都懒得看一眼，如果这次不是因为钟濡沫。这些东西同样也会还没打开，就进了垃圾桶的。

苏立宣有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一股漠视世界的勇气。

在看资料的过程中，也是和小刘一样。由衷的佩服他们做的这些数据，还有方案。苏立宣甚至会想，这些年学校里面学的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除了写东西，可能自己就什么都不会了。

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写东西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以前上学写作文总有些人倍感煎熬，最后东凑西凑也凑不出八百字。现在苏立宣看来，写东西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这些会不会是钟濡沫弄的呢？苏立宣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心底最大的希望也是这是钟濡沫弄的。

苏立宣知道钟濡沫写作文的风格，知道她答试卷时惯用的格式。所有在上高中时，钟濡沫落实到纸上的东西，苏立宣都很了解。却独独不知道上大学之后的钟濡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钟濡沫。

毕竟，他们之间错过了那么多年。

看着这些资料，尤其是那个推广策划书。苏立宣的脑子里满是钟濡沫，无论怎样，这个长期合作他都会答应下来的。

一定会。

好好看过这些资料之后，苏立宣觉得这样的一份推广策划书，如果没有其他的私人原因，任何一个人看了之后都会动心的。苏立宣是有私人情感原因，正好，那个原因就是这份动心。

这个时候，小刘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这次和他谈合作的人就是上次那个，这次他仔细看了这个人的长相。小刘也给苏立宣描述了长相，不过小刘的描述确实很模糊，苏立宣没法把他描述的这个人和钟濡沫对上号。

不过在最后，小刘说了句那个人好像姓钟。又补充了一句让苏立宣下次见面不要再问关于那个人的了，该说的现在就已经说了，再问也没有多的了。

小刘这次倒是已经“自己招来”了。

苏立宣挂断电话之后，看着茶几上的这些资料。笑了笑，眼里藏不住欣喜，依然带着忧伤气息。

把资料好好的整理在档案袋里，再好好的放在柜子里。像照顾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

呵护那份小心翼翼的爱。

PS:全都在我，也全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