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很简单,也很明确。此前,钟濡沫也在心里想如果苏立宣愿意给个回复,那么他回复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诚然,钟濡沫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三个字的。她的没有想到,与苏立宣如出一辙。
事情发生之前,我们绞尽脑汁也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宛若这场错过,这场相逢,没有人预料到,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发生的都会是些什么。
之后,两个人陷入了相对无言的沉默中。曾经的苏立宣和钟濡沫,相对无言的沉默是一种美好,而如今,相对无言的沉默中再也找不到美好的影子。
仿佛曾经那些能带来美好感受的场景或是言语,现在也都成了虚无。
苏立宣的眼神依旧忧伤,依旧是直视着钟濡沫的眼睛。钟濡沫的表情依旧伤感,两人故意摆弄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他们都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可笑,知道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难看,但都还是站在原地。这一次的离开,仿佛需要一个人先迈出一步,而后另外的那个人才能下定决心不再蹉跎。
可是,他们没有人那样做。
俞凡看着苏立宣和钟濡沫,心里不由地也伤感起来。本来俞凡是希望自己能帮帮他们两个的,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但是,原谅俞凡是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苏立宣和钟濡沫之间所有的爱与不爱都经过了一个漫长痛苦的心理斗争,无论是爱还是不爱,都很难做出决定。
俞凡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他们两个远一点儿,原因在于俞凡觉得这个场合已经不适合她了。却在刚要往后走的时候,忽然被钟濡沫拽住。
钟濡沫的右手紧紧的拽着俞凡的左手,在俞凡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俞凡条件反射的停下了脚步。
那么用力的拽住俞凡的手,钟濡沫此刻心里一定是很慌乱的,或者说是绝望的。
没有希望,有些时候也能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绝望。
俞凡很懵,不知道钟濡沫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然后,钟濡沫就缓缓的转过了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俞凡,语调却急促的说道:“你不要走开,我一个人站在苏立宣对面会很害怕。”
听完钟濡沫的话,俞凡步子向前迈了两步,又站到了与钟濡沫平齐的位置。在苏立宣的对面,三个人似乎围成了一场战役——关于年少时的喜欢。
钟濡沫急促的对着俞凡说完那些话,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站在苏立宣的面前,竟然要用“害怕”这两个字来形容。曾经的她,觉得他们两个相对站着不说话,就淡淡的笑着,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
只是一年而已,面对一个人时的心态就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并且这个改变让自己无法接受。
或许是现在的他们两个,笑起来是那么的难看,就像哭一样。
钟濡沫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苏立宣,他的眼睛在看着他,嘴角有一定幅度的上扬,明明这样的动作是在笑。可是,笑也分很多种,苏立宣现在的笑容,更像是勉强挤出来的,看着苏立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钟濡沫嘴角不自主的歪了歪,有那么一丝丝嘲讽。
嘲讽什么呢?
也许是苏立宣现在脸上这样难看的笑,也或许是钟濡沫现在脸上如苏立宣一般难看的笑,更或许是钟濡沫嘲讽自己竟然还能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接受对面那个人的注视。
可能都有吧,总之再也回不去当时的美好。
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去了多久,阶梯教室里面的同学、老师都还没有出来,是他们点评的时间太久了吗?还是钟濡沫因为站在苏立宣的对面,所以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出现了错误——以为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苏立宣看着钟濡沫,很想说点什么,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就又强行收了回去。收回去的速度之快,甚至让一只看着他的钟濡沫都无法察觉到他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有话要说。
如果钟濡沫察觉到了,是不是事情又会有些不一样?
苏立宣再也不会是那个打破僵局的人,在和钟濡沫的这场对弈中,所谓的角色变换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一年前的苏立宣,在初中校门口等着钟濡沫,帮她把书搬回家,带她去自己最喜欢的“旧时光”小店,他们一起去和奶茶,像个小孩一样。
那些单纯的美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苏立宣也不再是那个在阳光下耀眼的少年了。
钟濡沫固执、不顾一切的决心或许就是从这些不大不小的对弈中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吧,然后钟濡沫就成了一个自己永远无法想象的模样。
“这场比赛我们赢了,还会有下一场。”
又是钟濡沫第一个开口,又是淡淡的语气,话说出来让人感觉冰冷又绝望。也是还好,这句话时说给苏立宣听的,他知道这冰冷和绝望从何而来。
知晓目的的绝望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儿不像绝望的味道呢?
应该会有一点儿吧,不然苏立宣怎么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由衷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了。
这个微笑,才是他这个时候最真实的笑容。
不浓不烈,刚刚好。
钟濡沫在心里说了一句“久违了”,是啊,这样的笑容确实是久违了,再没有什么时候他们能同时露出这样的微笑。
这样的一个笑容,很久违,也不负钟濡沫在这儿站了这段时间,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分与紧张害怕。钟濡沫决定走了,这的等待换一个这样久违的笑容也已经足够了。
就在钟濡沫准备走的时候,苏立宣的声音却传到耳边。
“祝贺你!”
钟濡沫撇嘴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
这句话说得很是不在乎,而这种不在乎又更像是经过了太多的失望之后,再也无法燃起希望,所以采取的一种不在乎方式。
说是不在乎,或许更多的是无奈吧。
苏立宣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是真的想要祝贺钟濡沫。但听钟濡沫的回应,好像这样的祝贺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如果一定要说苏立宣的渐行渐远是有原因的话,那么钟濡沫应该可以算是原因之一,或者说是坚定了苏立宣渐行渐远的决心。
“还是祝贺你!”
苏立宣努力的想要摆脱钟濡沫加在他身上的符号,笑着说出这句话。然后,钟濡沫也笑了,笑的依旧是很难看。
这样慢节奏的过程不适合俞凡,三个人当中最先爆发的是俞凡,俞凡带着生气意味的说道:“你们俩这样笑有什么意思!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你一句不乐意我一句不乐意,那到底怎样才能让你们两个都开心!”
俞凡的这一爆发吓到了钟濡沫,也吓到了苏立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惊讶地看向俞凡,俞凡翻了翻眼睛,没有理会。
很快,苏立宣的视线就从俞凡身上移开了,也没有移到钟濡沫的身上,只是呈斜线的方向注视着地面,仿佛在思考什么。
钟濡沫也不由地学着苏立宣的样子,眼神看着地面,也想要思考点什么,结果发现脑子里面很空,除了苏立宣什么都没有。
苏立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情感很丰富的人,至少相较于钟濡沫而言是这样的。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背后都有原因,都包含着满满的深情。
从钟濡沫上高中开始,苏立宣梦里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已经全然消失,无论苏立宣怎样顺着曾经花香出现过的路径去寻找,结果都还是一无所获。
那股淡淡栀子花香的消失,把苏立宣心里所有依靠时间才搭建起来的防备逐一击破,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钟濡沫,更不知道此时此刻钟濡沫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应该要说些什么。
挽留还是失去?
什么都不是。
现在的苏立宣,甚至连怎么样在钟濡沫的视线之下离开都不知道。
俞凡生气的语言,没有人回应。俞凡从心底里对这两个人无奈,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圈住了,所以才会一无所获。但凡有她对傅泽宇一半的热情,事情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难以言说。
局面就这样僵着,没有人退出,那么打破僵局只能依靠其他人。
正好,这个时候,阶梯教室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学生微微领先于老师,但也只是不到一米的距离。最先出来的人是邹鹏,邹鹏一行人走到大厅的时候,钟濡沫浑然无知,是俞凡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发现已经有人走过来。
一群人打破三个人的僵局绰绰有余,钟濡沫知道他们出来的第一秒就立马挪动了位置,不再是与苏立宣正对着。
钟濡沫潜意识下的反应,苏立宣看在眼里,心里却有几分不悦——究竟什么对她来说才是重要的?
面子吗?
苏立宣迈开步子,很快的跑出了教学楼,钟濡沫看着苏立宣跑动的背影,只剩下了惊讶的眼神。
PS:所有我曾经不愿舍弃的,后来都不及一个你。(最近在看大佬黑的《魔兽契约》,魔兽之间也是有契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