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以吴大人现在的记忆力,恐怕已经不适合在您身边做事情了。”楚阡陌讥诮一笑,语气不疾不徐。
那吴忠突然被点名,又是心里有鬼,一个哆嗦,“七王妃,你当街羞辱朝廷命官,可知……这不合时宜?”
他本想说,你可知罪,可把今天的事情前前后后一想,这个丫头片子看起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就算那杀头之罪快盖到她头上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不知不觉的,他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怎么说?”汐康帝虽是高处不胜寒,很少听得真心话,却也不是傻的,这件事偏偏赶到自己出巡时候发生,想必一定是有人居心叵测而为之了。
他一生,最恨身边居心叵测之人,所以他这一回是真的想听听楚阡陌的想法。
“吴大人府上的丫鬟,而且是吴府上嫡长女的贴身丫鬟,他都不认得,父皇您说,还能担当得起重臣之任吗?”楚阡陌眼底一抹寒光闪过,不过是普通商家之争,竟用得上如此卑劣手段。
她不喜那吴雨莫,却看得出她对九千岁的心思。
那吴雨莫长相姣好,出身名贵,是王妃的上上之选,所以楚阡陌从未想过要与之为敌,但那是在她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
现如今这一场戏,不但是要把百鲜坊置于死地,很明显,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自己只是不喜于她,便痛下此手,定不是个好货色,此刻楚阡陌倒是还真庆幸九千岁尚未娶她。
这么想着,楚阡陌就扫了一眼站在汐康帝后面的九千岁,那眼神里多少有些复杂,有怜惜也有庆幸。
可那眼神,看在一直宝贝一样盯着她的冷千秋心里,可就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吴忠一个哆嗦,刚要矢口否认,那丫鬟却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饶命!”这可是欺君大罪!
吴忠一闭眼睛,这个蠢货,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双膝跪地,“老臣老眼昏花,且平时忙于政事,很少去后院,自然对府上的丫鬟婆子认得不全,还请皇上恕罪。”
“既然姑娘说你家小姐的东西丢了,想必你家小姐也在附近,为何不出来面圣?”楚阡陌这最后一句话,忽的提高了声音,已带了些威胁之意。
吴雨莫又怎么可能一直安心等着,早就派了伙计多少回地混到人群里,打探这边的消息了。
当这会子得知,那丫鬟和栽赃送东西的小贼已经认了罪,还连累了自己的父亲,她父亲可是一家老小的依仗啊,没了父亲这层关系,他们不要说在帝京作威作福,可能连生计都是个问题。
不敢耽搁,忙冲出了辉记,扑到了皇上面前,磕头认罪,“请皇上饶命,小女只是见辉记被百鲜坊抢了生意,才心生下策,万没有其他居心。”
经过今天这一顿折腾,她也算是看清楚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七王妃的对手,自然也不敢再提这里面和楚阡陌相关的信息。
她这一说,吴忠又是一闭眼睛,自己这女儿平时看着又精又伶的,怎么此刻和个傻子似的呢?这不是等于把辉记也给贡献出来了吗?
果不其然,那汐康帝的胡子往上一翘,“这吴府和辉记,是何关系,为何你如此在意?”
不用汐康帝再问,不一会儿,对面的文书、地契都拿了过来,均是吴忠和吴贤玉名下。
汐康帝用力地一拍桌子,“即刻,去除吴忠顶戴花翎!吴贤玉不得出府,等待查办!”
那吴雨莫也因为无事生非,还利用朝政之事,被押入了刑部大牢,等候处理!
“父皇,那温氏刚刚丧了夫,又被您这么一吓,您……”楚阡陌一想,这百鲜坊怎么就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了一场,三层楼上上下下的客人都被吓跑了不说,那温氏和店侍们,就白白哆嗦了这么些个时辰么?
“赐牌匾,陌儿觉得怎么样?”汐康帝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逗孩子的日常,也只有他这个七儿媳妇,什么话都敢说,他倒是觉得相处起来舒服些。
“父皇就是汐康神明,若是钦赐牌匾,是对百鲜坊的最大恩赐了,他们没白受这惊讶之苦不说,还大大的赚了。”楚阡陌那小嘴儿一张一合,全是让汐康帝眉开眼笑的话儿。
“好!赐!明儿就让小瑞子送来!”这圣上当街赐扁,自然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纷纷鼓起掌来,汐康帝在一片掌声中登上高车,刚刚受了影响的心情,也好了些,回宫去了。
“上次回了承乾殿,皇兄可有为难你?”众人目送皇上圣驾离开,楚阡陌不知道九千岁是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九千岁放心,千秋此后再也不会难为你皇嫂我了。”如今,自己和冷千秋的关系,已经非比同常。
“那我该怎么办。”如果说之前,九千岁只是觉得楚阡陌有趣的话,现在却已经是深深陷了进去。
楚阡陌虽然与冷千秋完婚了,可他确实亲眼看见冷千秋是如何薄待楚阡陌的,他只想等待着那有朝一日。
上次,经过和冷千秋在万合殿的那一番对话,他感受到,冷千秋的心,已经变了。
所以,他是有些发急的,现在,又亲口听见楚阡陌那轻快的声音,心里一沉,不过到底是有城府,顾着体面的,那句话说的更像喃喃自语。
“什么?”楚阡陌没听清,只好侧了耳朵再问一次。
却还不等九千岁说话,一只温热的大手,就已经揽上了她的腰肢,更是一用力,把自己半抱进了怀里。
楚阡陌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冒着冷气的俊脸,那张俊脸迅速调整了表情,压下陈坛的酸,浮上来不经意间流漏出来,而此刻看在九千岁眼里,更像是挤出来的故意示人的宠溺,“夫君帮你要了濑尿虾,带回去吧,为夫帮你剥。”
偏偏楚阡陌没得回绝,还笑眯了双眸,“好。”
“皇弟先行一步了。”盛夏的天儿,冷千冬却好似整个人浸在冰窖里般,拂袖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