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费建设接到项目部办公室小刘的电话,说有一封出版社寄给他的信。肯定是上月投递的书稿有消息了,他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办公室,接过信来激动得拆开信一看,他的那部书稿《这里塌了一片天》被录用了,特别寄过来录用通知,不要向其他地方投稿,以免一稿多投。
费建设高兴得跳起来,他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他抱着黄亦可,发疯似的大喊:”我的作品发表了,发表了。”
说完,忍俊不禁的“哈哈哈哈......"如痴如醉的疯狂大笑,双手展臂跑起来,一路狂奔,像是运动员喜获金牌的那个兴奋若狂。
他经过长期的夜以继日的不辍劳作爬格子,从在校开始,反反复复投稿,绝大多数都是石沉大海,但凭着从小酷爱文学创作的热情,不愿放弃。反反复复的修改,反反复复的接收失败,多次在失败中总结经验。
我穷书生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在写作之路上扬帆起航,实现我的作家梦他自豪的说道。顿时,心坎比吃了蜂蜜还甜。他很乐意的和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不过出版社赠送他样书500套,自己处理,就当辛苦创作的稿费。
出版社来电说,如果整册书都是一篇长篇小说,就准备推荐编成影视剧,这篇小说题材好,讲述的是一户贫困村民因为住房被塌方冲垮,在办理采地建房手续一路走来的心酸历程,女主人被周围的村民包括基层干部言论的攻击之下,导致家庭矛盾深化,悬树自尽的悲痛故事。
费建设晚上把工作安排稳妥后,就看书创作,把工作的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闲暇之余听听收音机广播打发时间,他每晚十点按时守候在点歌台节目。这是一档“爱情、亲情、友情”的节目。
费建设想到借用这个平台宣传一下自己,分享一下喜悦,以“民工在阴冷潮湿的宿舍坚持写书”为主题。“以文会友,以书传情,广交天下朋友。”作为目的,向广大听众推荐自我,通过手机短信发了过去。
短信发过去后,他就坐在收音机旁怀着喜悦的心情认真收听,他怕无意错失播放时间,哪怕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重要,对写作充满无限的憧憬和追求。他非常羡慕先辈鲁迅、朱自清、毛主席的那些脍炙人口的好文章。
也许是点播节目的人太多,等待的时候非常漫长,他有点焦躁不安。快要到了节目尾声,突然一位清脆悦耳女主播说道:“我特别推荐一个民工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文学创作,完成出版一部作品,精神难得可贵。感谢有这位忠实听众支持我们的节目,同时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鼓励他多著好书,他的作品集《这里塌了一片天》马上出版发行,望大家届时捧读......”
节目播出后,费建设“嗖”的听见手机短信音,手机短信爆满,他打开一看,非常惊讶,一条条的短信闪动出来,层出不穷,他惊喜万分,好像他们都成为忠实粉丝,自己的出书变成畅销书。他一个一个的读着,生怕漏掉,短信的字里行间,充满着温暖的鼓励和赞许,羡慕和敬服,在他心里化成巨大的力量和划破逆境的一把利剑。
他一口气读了100多条短信,短信仍在不停的滚动更新。他筛选一些短信回复过去,他想成为万人之上的明星作家,像老一辈作家琼瑶、莫名,年轻作家郭敬明、韩寒等那样。
他沉醉在欣喜之中,突然接到市日报社龚记者电话,请他明天上午去报社一趟,为出书的事专访谈他。他十分惊喜,一件又一件喜事冲着他接踵而来。
第二天,费建设穿上一套西装,皮鞋擦的铮亮,特别去理发店整个发型,代表的是一位堂堂文人新秀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上新闻媒体。他去前特别用镜子照了照,什么可以不要,颜值不能不要。
“费建设上报了,还上了今日首版。”项目部的老刘拿着报纸告诉了他,全项目部的人奔走相告。都说费建设成了新闻人物,项目上出了人才,可敬可贺。
他上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胫而走,民工在阴冷潮湿的宿舍创作,宝剑锋从磨砺出,终于创作一部小说。费建设创作激情随着自己的名气日益倍增。
费建设正沉醉在喜悦之中时,突然接到杜一展的电话,他昨天买回来的工具铁锹,今天上班时不见了,他们非常生气,心里郁闷。
老子从来没有遇上这等事,哪个缺德的,他妈当鸡婆的,生个孩子没有屁眼。杜一展诅咒的骂着。
铁锹买来没有用就没了,谁遇上不气。民工没有工具干活,就只好几个人共用,严重锐减工效,杜一展依然要足额发放民工工资,等于在他身上割肉,焦躁愤怒涌上心头,恨不得把那个偷铁锹的强盗一手掐死。
他怀疑是狗日的河南人偷的,近两天加了工人,其他的木工,钢筋工拿去也没有用。他带着两个工人一起气势汹汹走去西区,不要打草惊蛇,不放掉每一个蛛丝马迹,静静观察,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
他们盘旋了一圈,仍丝毫没有收获。他们意识到没有依据,无法区分和判断,也就不能盲目下定论,他们只好失望而归。
杜一展迫不得已,只好又到集市买来一批工具补充使用,这次他们吸取深刻教训,偷偷的买来一枚袖珍摄像头,安装在工具库房,非要把那个人揪出来,老账新账一起算,他心里暗暗在盘算。
果针,这方法起了作用,监控安装没有过一周,他们发现有河南人,在工具库房周边徘徊。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坐守观望。河南人认为和以前一样就顺利得逞。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这天,黄奕可突然打电话给费建设,杜一展被110警察抓走了,叫他赶快过来。费建设火速赶到现场,人已经不在了。他了解情况得知,他带着几个民工把一个偷铁锹的河南人打了,据说打的很惨,七窍流血,人已经昏死过去,殴打的民工已经跑脱了,唯独杜一展没有跑,他也没有想跑的意思。最终,全权责任他一个人承担起来。
费建设摆了摆头,咬了咬牙关,来到项目部老刘办公室。把事情告诉给刘经理,打探一下是那地方带走的杜一展,刘经理爱莫能助,“我们也在找人打听,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抓走的他。”
费建设陷入沉思之中,杜一展必定是自己的班组,为他做事,现在被警察抓走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得想方设法帮他。尽管他们出手太狠,那人偷东西在前,且失盗了二次了,作为一般人遇上也是气上心头,在气头上失去理智。他心急如焚之时,老刘回话了,在当地派出所关押起来了,要拿5000元去取人。偷盗本该不对,应报警,但是你过激殴打他人至重伤,已经导致他人人身伤害,不但理错,还要赔偿伤者高额医药费。
他心里埋怨起来,出了这等事,需要那么多钱,犹如雪上加霜。先前已经为余彪两口子的事花了那么多钱,为了维持民工日常生活,没有太多的钱了,至今已经花了10万,虽然砌体工程完成了三分之二,但是,正在和项目部申请进度款,进度款到位还有一个过程,平时开销全是自己一个人扛着的,有一种心有余力不足的内疚和惭愧。
但是,还是要想办法把人续出来再说,出来后再想办法找钱。他把仅有的生活费拿了出来,来到派出所,已经天快黑了,外面的空气快冻得凝固下来,派出所大门紧闭,除了二层一间房间露出微弱的灯光,其余房间黑漆漆的,整栋楼显得阴森恐怖。他们到了那儿也不知道找谁,都下班了,门也没有人守。
他不知所措,怎么才能进去,如何找到他们,和谁谈条件放人,他们在大门边徘徊不定。他们拨通了老刘的电话,把这里面临的困境告诉了他,一会儿老刘回话说,陈经理与那个人没有联系上,对方没有接电话。
已经是夜深人静,他们在那儿徘徊等待了几个小时,不得不放弃,打道回府,他们知道当晚没有啥指望了,明天再说吧。
他在扪心自问:兄弟呀,别怪当哥的没有管你了,我也是尽力而为了。
他们返回到工地没有多会儿,杜一展却回来了。大家争先恐后的围过来,问这问那,悲喜交集,看到他身体健在,没有受到皮肉之苦。这才放下悬浮着的心。
他说警察没有对他怎么样,被放出来的,出来找钱医人,关着也不是办法。他当时也是义气行事,千不该万不该打人,该报案申请赔偿损失,正道理被这一打,倒变成了歪道理,倒从衣袋掏钱出来,他忏悔起来。
他规劝大家回宿舍睡觉,遇事要冷静思考,冲动是魔鬼,明天还要上班。面对的是筹备医疗费用,“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洗脚漱口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