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蚕本来睡觉很轻,但这一天的经历太多刺|激,又困又疲,终于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典蚕的脑海中出现蚕茧和缫丝机,他又开始了痛苦地缫丝。
“不对,我已经不干这个了!”
典蚕在梦中觉察不对,睁开眼,一时间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慢慢清醒之后,发觉屋中有人走动。
月朗星稀,几缕银光从窗前洒下,屋中之人正是与他缠绵的女子。
典蚕把一切都回想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女子举手投足的样子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女子不着寸缕,走动非常小心,彷佛唯恐惊醒了典蚕,中间特意停下两次三番回头望过来。
典蚕纳闷:“她想干啥?”
他很快就明白了,女子走到他放衣服的椅子跟前,停住不动了。
室中针落可闻,典蚕心怦怦直跳。女子用非常慢,非常轻的动作,把他的长衫拿起来,手伸进胸口的褡裢里,把典蚕昨晚赢的七张银票掏了出来。
“我的银票!”典蚕的眼睛睁大了。
女子把长衫放回去,又在上面放了几件衣服作掩饰,手里攥着银票,人就定住不动了。
典蚕强忍住一跃而起抓她个现形的冲动,拼命让自己冷静,他人生地不熟,真要闹起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女子看着典蚕,典蚕假装睡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暗中眯着眼睛观察她。
确定典蚕睡着了,女子蹑手蹑脚穿过房间,来到窗前的一盆花前。
女子抓住花茎,把整株花拎了起来,把银票放进去,又把花栽了回去。
“藏得可真隐蔽!”典蚕心想。
女子又非常缓慢,小心翼翼地走回来,每走一步,胸前微微颤动。典蚕赶紧闭上眼睛,如果再看下去,难保不会被她那样子逗笑出来。
“公子。”女子熘回床上,伸手抚摸典蚕的脸,轻声呼唤道。
床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呼吸沉重,这下女子放心了,背转过身,慢慢睡着了。
这时典蚕睁开眼,他的肺都要给气炸了,心里不断念叨:“这个不知廉耻的骚蹄子,下|贱的小娼妇,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良家妇女,我真是瞎了眼!”
这些话是典蚕在缫丝作场听来的,用在这女子身上正合适。
“死贼婆,把我当傻子耍呢,我一定要把钱弄回来!”
典蚕心下思量,知道不能硬来。事情要是闹大了,这个混账女人一口咬定钱是她的怎么办?况且她可能有同伙,这里离赌场可是近得很。
怎么办?典蚕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睁大眼睛,等了好半天,透过均匀的呼吸确定女子已经睡着了。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他又等了很久才翻身下床。
站了一会儿,典蚕仔细打量屋中家具方位,以免移动的时候碰到椅子或者桌子发出声响。
他放慢呼吸,一点点向窗户靠近,这回轮到他把女子做过的事情重做一遍了。
“你做得初一,可就别怪我做十五。”
终于来到窗前,典蚕屏息凝神,抓住花茎轻轻提起,把另一只手伸进去。
手指触到那沓银票的时候,典蚕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合拢手指把那沓银票攥在手里,慢慢拿出来,又重新把花栽回去。
床轻轻轻咯吱响了一声,典蚕吓了一跳,盯着床上的女子,好在女子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又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了。
典蚕不敢乱动,心中默默从一数到一百,然后才缓缓来到椅子跟前,把上面的衣服拿走,将银票放回长衫的褡裢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瞥了一眼窗外,天边现出一片鱼肚白,典蚕想了想,走到床边,轻轻躺上去。
吱呀一声,木床发出一声响。典蚕心叫要糟,女子一下子翻过身,问道:“你干嘛去?”
典蚕还没躺下,看来女子以为他要起床,他尽力保持镇定,说道:“天快亮了,我得走了,不想吵醒你。”
女子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在椅子上停顿了一下,说道:“再睡一会儿吧。”
典蚕看到她半个身体露在外面,白花花的像只肥羊,突然生出报复的心思,一个翻身把她压住,喘息着道:“遵命!”
“啊,你……”女子惊呼一声,嘴立刻被典蚕堵上了。
……
天终于亮了,典蚕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女子慵懒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典蚕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穿戴妥当,对女子道:“我真得走了,改天我再去赌场找你。”
“再会。”女子妩媚一笑。
典蚕把屋门带上,走出院子,快步奔跑起来。
街上无人,耳边风声呼啸,典蚕一口气跑到城门,守门的军士才刚刚打开城门。
典蚕昂首阔步走出城,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抬头远望,但见碧空万顷,天高地远,想到怀揣三百多两银子,心中不禁得意非凡。
走到无人之处,典蚕把银票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张地数着。
可是出了件奇怪事,银票明明是七张,怎么数出十五张来?
“不对!难道是我记错了?”典蚕努力回想昨晚在赌场上的表现,散银不算,他最大的一笔收获就是最后一局押了十两银子,一赔三十五,应该是三百五十两。
“我记得可是清清楚楚,五十两的银票有七张啊?”典蚕仔细清点,发现多出来的银票是一百两的!
他“啊”地叫了一声,突然大悟:他把手伸进花盆里去的时候,是把里面的所有银票都抓了出来。那花盆是那个小娼妇的钱柜,那么他抓出来的不仅是他的钱,连带她的积蓄也一并在内了。
“哈哈哈哈……真是活该!这些积蓄恐怕也是她用同样的手段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这叫什么来着?对,赔了夫人又折兵。”典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了半天,典蚕突然想道:“这八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那娘们儿发现之后估计要跳脚,我得赶紧走。”
典蚕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既然要跑,走水路更加隐蔽,他便找人问明方向,向附近码头赶去。
行至日上三竿,典蚕来到码头,登上一只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