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突然灵力大爆,身上的铁杆被强力逼了出来,尖锐的铁杆直奔善卿昭喉咙而去。
一道灵光从她怀里窜出,堪堪挡住了那铁杆,艰难的改变了铁杆的方向。
玉碎的声音清脆,善卿昭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救了她。
那怪物的声音逐渐消减,善卿昭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
嘣!
看着断裂不断颤抖的琴弦,公子竭有些头大,这凤影的小殿下真是煞气太重,倒霉的很。
“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竭抚了抚卷翘的琴弦,把那断了的琴弦摘下来,有些心疼自己的琴。
“两种情况。一是在没有一丝灵力的地方,再者……就是不在这天地之内了。”
不在这天地之内?那不就是魂飞魄散的意思吗?
南宫离指腹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衣角,可是心底的不安实在是难以平静。
“你腰间怎么发光?”
“哪?”
南宫离摊开了手,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正在发光的寻灵引。
“!!!”
南宫离猛的把它抓起,看着微弱的光亮,眼睛里像是重新被燃起了光芒。
他一手撰着寻灵引,几乎夺门而出,公子竭看着他焦急失态的样子,实在是无语。
南宫离一路追随寻灵引的指引,一路西南而行,闪身决运用到了最快,他一炷香的功夫就到达了寻灵引指的地方。
“通天塔?在这?”
看着并不陌生的十三层高塔,南宫离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阴暗潮湿的地面,还带着血迹的墙壁。
南宫离捻了一下手指,收在了袖子里。
寻灵引的光芒将他四周照亮,漂浮着的玉蝉还在不断的前行。
为什么还没有见到?
再往里可就要到达阵眼了……
那里的镇压着的两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直至走到了阵眼,南宫离也没有见到他不想看到的那两个。
反而是一抹鲜红刺了他的眼。
“凰……凰儿?”
南宫离快速跑过去,也不顾肮脏的泥水,只想到达她的身边。
看着斜插在她脖子旁边的铁杆,南宫离眉心狠狠一皱,伸手拔开扔到了一旁。
刚才善卿昭就一直把重量都靠铁杆支撑,没了支撑,整个人都向前倒去。
南宫离月白色的衣衫被乌黑的血染脏。
怀里的人没有一丝温度,就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他自知在这个地方运用灵力会招惹麻烦,打横抱起善卿昭就要往外走。
可是手在碰触到她空了的袖筒时,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身形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一手撑着墙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消失不见的左臂,眼睛里的无助惊恐全都显现出来,他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颤抖着手紧紧环住善卿昭,机械一般的转身,隐忍着心里的痛,大步朝出口走去。
刚一出来通天塔,南宫离几乎疯了一般往善卿昭身体里输送灵力,如大海一般汹涌的灵力输进去,可是善卿昭并没有一点要好转的迹象。
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不要……不要睡了……凰儿你醒醒,是我啊……我带你回家……”
温热的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善卿昭脸颊上,女子安静熟睡的样子少了平日里的痞气和俏皮,可越是这样,越让南宫离不知所措。
……
“凰儿……”
“凰儿……”
“凰儿……”
啧!……
善卿昭真的很想骂人,你占谁便宜呢?谁是你皇儿?
飘散的意识突然被拉回,善卿昭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沉重。
动了动手指,被包裹住的温热也逐渐清晰。
她神识模糊的看到了周遭的景象,以及床前紧握着她手虔诚的抵在眉心的男人。
“醒了?”
男子看到她动了的手指,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狂喜,尽量平静,用温柔的声音问她。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看着他发黑的眼圈,和满是黑色不明物的衣衫,善卿昭有些茫然,他这是收破烂去了吗?
“水……”
南宫离轻放下她的手,转身走到了小桌前倒了一杯茶水。
善卿昭趁着这个空挡活动自己的身子,全身都疼,肉也疼,骨头也疼。
倒是那个受了无数次伤早已肌无力的左臂一直没有感受到疼痛。
“你快看看我左手是不是压麻了,怎么没知觉?”
咔哒!
瓷器碰撞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善卿昭感觉的到南宫离身子明显一僵,他的语气又太过轻松。
“怎么会,好着呢,来,把水先喝了。”
他明朗的笑让善卿昭心头一颤,他转瞬即逝的皱眉还是被善卿昭捕捉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宫离摇摇头,一心给她喂水。
喝了一整杯的水,善卿昭才觉得恢复了些元气。
南宫离想起来桌上还有热了五六遍的粥,便想着给她拿过来。
刚一回身,就对上了善卿昭惊恐的眸子。
看着她斜撑着自己艰难的起身,那截空了的袖管来回晃动。
“南宫离……我胳膊呢?”
南宫离突然觉得很无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他也很害怕啊,好好的一个人不明不白的瞎了眼睛,现在又没了半截手臂,他怎么能不心疼。
“凰儿……”
南宫离快速过去抱住了善卿昭,听着她压抑着粗重喘息。
“我手呢?”
善卿昭眼神空洞,那原本装满了星辰的眸子突然暗淡,红绫早已被她扯下,血泪不断的从她眼睛流出,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的刺目诡异。
南宫离气息一下子全乱了,不知所措的擦着善卿昭的脸,可是越擦越脏,善卿昭满脸的血水,聚不起胶的瞳孔正模模糊糊的看着南宫离。
“慕寒死了……孩子也没了,徐长生是也是暗卫阁的人……杀妻弃子……卑鄙!”
善卿昭一手紧紧的抓着南宫离胸前的衣襟,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南宫离微微一怔,突然想起来她口里说的慕寒。
本以为是个好姻缘,以为她摆脱了暗卫阁的束缚,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耗费了四年时间给她设局的人。
她的婚礼善卿昭还去过,她说很开心,嫁衣很漂亮,她的孩子善卿昭还特意去看过,送了他一个长命金锁。
只不过……
“凰儿……你先静气,不要激动。”
那女子和善卿昭一同长大,她二人的关系定然是要好,慕寒的结局,当初也是因为了善卿昭的推动,她自责大于哀痛。
善卿昭突兀的摇摇头,手轻推南宫离的胸膛。
“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南宫离微怔,深邃的眼里满是担忧,他怕极了,怕善卿昭自暴自弃,怕她再一次丧失对生的渴望。
“我不会做傻事,我还有你,还有阿璃。”
善卿昭勉强的笑了笑,推了推南宫离的肩膀。
听到关门的声音了,善卿昭才颤抖着右手去摸只剩下半截的左臂。
纱布缠绕,有些滑稽。
随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伤口处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房间很大,门口又设了一个屏风,只有房间上方点着琉璃挂灯。
灯光不算明亮,善卿昭眼睛也还适应。
她随意的把红绫扔在了一旁,蜷缩在床上,伸出仅剩的右手挡在眼前,睁开眼睛偷看那让人心生温暖的光亮。
鼻梁上划过一股暖流,她慌忙伸手去擦,还没适应丢失左臂,伤口摩擦,剧烈的疼痛疼的她脸都扭曲。
等疼过了那一阵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
一连四五天,她都一动不动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纱布包着,轻轻动一下都是撕裂的疼痛。
她不让任何人进那个房间,下人不小心跟进来她总是急忙的盖住那断了的左臂,有一个丫鬟不懂事,抱着伺候好善卿昭来邀功,不小心撞见了正在换纱布的善卿昭,南宫离头一次看到善卿昭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起杀心。
她眼睛见不得强光,白日里房内也是阴暗无光。
善卿昭就坐在床前地上,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被眼睛就呆楞的看着某处,就这样,她能看一整天。
南宫离觉得出来她的难过,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的诛仙台,只听舅父说是她逃狱,打伤了五十多名法力高强的神将,因为四肢都被插着诛仙箭,她赤手空拳,把那些人都给打趴下,个个都是断了骨头。
追到诛仙台,本以为她又要做什么,谁知她只是歪头一笑,倾身跳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他知道那时候她是因为他,现在他等了她一万年,误会解开,可是现在她灵力全失,断了左臂,害了眼睛,颓废的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灵魂。
房门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突兀响起。
南宫离白天有事情要做,只有晚间才会陪她,现在推门进来的,肯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我不是说过不准进来吗?”
善卿昭有些赌气的威胁,眼睛抬都没抬一下,看着就烦。
“哈,不到一年没见,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带着嘲讽的话让善卿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右手虚遮住眼睛,看向走过来穿着素色长褂的男子,和善子或模样一样的男子。
善卿昭清清沙哑的嗓子,仰头把头抵在床沿。
“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天御挑挑眉,坐在了善卿昭对面,两手搭在膝上,看了善卿昭那污无神的眼睛不到一秒,又像是很渴的样子,侧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当然,混的还不如笙歌那小子。”
善卿昭犟了犟鼻子,“自然,怎么比得过有爹的孩子?”
天御眉毛扬的更厉害,伸手在二人之间晃了晃。
“哎,这眼睛是怎么了?”
善卿昭脸上故作自嘲的表情突然僵住,冰冷的气息一瞬激发。
“哎,你那左手怎么空了?难看死了?我可没这么难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