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惩罚,唯有和质野一样魂飞魄散大概才能抚平天族的悲愤,本来那时就了无牵挂,才毅然决然的跳了诛仙台,只当这烦人的世间不曾来过,只是造化弄人,他们都还活着。
现在想想,当时华轩抢着要当她的执行官,怕是也为了保住她魂魄做手脚方便一些,只不过那人的演技太过逼真,真到让她的心都碎成了渣。
“我该回去了。”
善卿昭作势起身,眼睛瞅着门外。
这里静雅清心,她很容易发困的。
叶悠只是轻微颔首,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善卿昭眸光一下子暗淡。
“你不去看看朱重言吗?”
一阵静默,善卿昭就站在门口回首望着坐着的叶悠,他神色未变,只是周身的气息不似从前那般温雅,此刻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寒意。
“云舒,我看过天卷了……没有结果的。”
天卷,记录世间所有事情的卷轴,更像是占卜,却是这世间最准确的占卜。
善卿昭心头一颤,自知多说无益,自我催眠一般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带他回去的。”
叶悠面上挤出一抹勉强笑容,夹杂着悲苦,显露着几分无奈。
出了宫殿,善卿昭直奔西北,依着她的记忆,来到了三生石旁。
一万年前她就看过这块石头,华轩旁边刻着的是善氏女人的名字,之前不懂,现在却懂了。
一旁供台上摆放着两个木盒,善卿昭偷偷进来怕被人发现,动作不再那么平静。
打开天卷上卷,快速的翻看着。
朱笔勾勒,大意不过是二人皆在苦苦守候,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承受着万年的孤独。
善卿昭眉心狠狠皱起,为什么会这样?
佛曰不可说,可这天卷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留下了一个果,并不在乎什么因。
往后翻看,她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果然翻到了她的名字,只记载了她跳了诛仙台,并未记她复活的事情。
看来这个天卷只是一个残卷,讲的事情并不准确。
回去的路上善卿昭一直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告诉朱邪赤心,他和叶悠二人的天卷连个果都没有,若是存在着一个恶果倒还能挫他锐气,可她又该怎么说?
回了夕暮的宫殿,善卿昭闻着残存的酒香心中不免纠结。
“去哪了?”
“嗯?”
善卿昭一惊,猛的回头望过去,一开始进来时没发现,这男人就坐在那静静地喝茶。
“去了……别处随便转转,这的变化太大了。”
夕暮指尖缠绕着自己如绸的华发,抿了一口茶。
“见到了?”
“???”
善卿昭挑挑眉,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不安。
点点头,反正也瞒不过他倒不如诚实一点,“见了。”
“怎么说的?”
善卿昭摇摇头,夕暮就明了事情的结果了。
“他还是不肯啊。”
“不肯什么?”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他,听他这话总觉得还有什么隐情。
“心结。”
“什么意思,具体一点。”
善卿昭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盯着对面的男人期待着他。
“你只知叶悠被擒,被人围剿,那你可知他为何甘心单枪匹马的入敌军的圈套?”
垂在膝侧的紧紧的握起,善卿昭眉心皱成了川字。
对啊,叶悠那么精通军事的人怎么看不出那时敌军的圈套,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的闯阵,一切说起来,怕是着阵眼之中有什么人吧。
“朱重言?”
夕暮淡漠的眸子微晃,点点头。
这算是应答了?
“为何我不知?”
“叶家把消息封锁了,叶悠一死叶家的二小姐便顶了他哥的位置,就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善卿昭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怪不得,怪不得叶悠自见她神情语气都不对劲,总是带着刻意的冰冷,原来如此啊。
朱重言,你还真是最爱他的人呐!
恰好一转头,身着长袍刚睡醒的朱邪赤心站在了门口,揉着惺忪的眼睛,似乎还没睡醒一般。
他可劲的眨眨眼,褪去眼底的模糊,心中赞叹,那酒可真是劲足。
“你们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满身戾气,眼眸带着阴狠的善卿昭大步朝他走来。
他在台阶上,她在台阶下。
就在他即将俯视之时,只见善卿昭一个旋身,交换支撑的双脚,身子后倾,一脚踢在了朱邪赤心的胸口。
朱邪赤心哪能想到善卿昭会踢他?没有一丝丝防备就这样被踢出了一米。
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善卿昭半跪在地上一拳打在了他那丰神俊朗的脸上。
“啊!云舒你干什么!”
朱邪赤心挣扎着要接住善卿昭的拳头,只要接住就能控制住她的双手,她力气比自己小那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可是善卿昭的拳头又密又狠,力道也大的出奇,那还有往日病恹恹的样子。
朱邪赤心被打的苦不堪言,眸子一瞥就看到了在那安静喝茶恍若未闻的夕暮。
男子喝茶时嘴角的笑不再压抑,用茶杯遮住才露出几分。
他的腹黑从未变过朱邪赤心可是心中最清楚的,能让善卿昭这么生气的人除却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听我说!别打了!”
朱邪赤心大吼,幸好善卿昭收了拳头。
善卿昭跪在地上,蔑视的看着鼻青脸肿的朱邪赤心,愤恨的喘着粗气。
“别打了!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善卿昭双目猩红,看着刚才一下都没有还手的朱邪赤心,微微抿着嘴角,倔强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能变出什么幺蛾子。
“为什么打我?”
朱邪赤心问出这么一个关键性耽误问题,确实,吃饱喝足睡了一觉,醒来看着这如梦仙境,树下两位挚友在安静的交谈,心情愉悦的很,心中对要见叶悠的期待也增加了几分。
哪知这刚刚建立起的好心情,会被善卿昭一个拳头打破,任谁都会觉得委屈。
“叶悠死的时候,你在哪?”
善卿昭犹豫着说出来,她之前问过朱邪赤心这个问题,但是他给自己的回答并非夕暮所说。
二者的回答存在着差异,可是这巨大的差异,在善卿昭内心的天平早就已经歪转了自己的弧度。
“军营。”
朱邪赤心回答,眼睛看向一边似乎回想。
他与善卿昭对视的眼睛毫不闪躲,善卿昭是清楚他的性子的,他没有说谎话的必要了,自己打都打了,气也出了,也不会再把他怎么样,他没有再说谎的理由。
“当真?”
“当真。”
朱邪赤心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清楚的很,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撒谎,善卿昭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肯定能摸清楚他的性子,若他再说些谎话搪塞她,指不定还要把自己揍成什么样子。
“那他为何还要入阵?”
善卿昭的不到答案,嘴巴都瘪了,声音哽咽,满满的委屈。
与其说是没有得到答案,更不如说是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期待的。
如若是朱邪赤心帮助朱蒙故意上演了一部苦肉计欺骗叶悠入阵,那这过错便可全都推卸到朱邪赤心的身上,她也可以把这积压的怨恨全都释放在他的身上。
可是,答案不是这样的,那叶悠便不是在生朱邪赤心的气,便不可让朱邪赤心放低姿态去道歉去挽回,那他们两个人还能靠什么复合呢?
“没有可能了……没有可能了……”
善卿昭喃喃自语,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越过她咧起的嘴角。
她许久没有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因为得不到一样东西,因为得不到一样东西而无能为力哭泣。
朱邪赤心揉揉沁出血的嘴角,躺在地上无力的看向远处正在喝茶出神的男人。
两人嘴角都扬起了神秘的弧度。
半个时辰前,两个男人还坐在一起举杯饮酒。
奉己和奉一嘀嘀咕咕的走了进来,在队上夕暮冷淡的眸子时二人齐齐的收了声音。
“回禀帝君,天帝刚才来过了。”
夕暮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带着几分慵懒,像极了魇食过后的猫。
“老话,回了他,此后不必再禀告了。”
奉己恭敬的回答,“是。”
见二人不走,夕暮终于抬起了眸子。
“还有事?”
“刚才九姑娘和天帝遇上了。”
啪!
一声闷响,原本还在夕暮指尖流转的空酒杯已经被他按在了桌上。
“九凰呢?”
“被一名白衣仙君带走了,天帝并未认出。”
夕暮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断的回想这天宫还和善卿昭有交集的人。
那不成是他?
“眉宇间可凌厉?”
奉一摇摇头,“温婉儒雅的一位仙君。”
夕暮心头已经,但还是淡若悠然,“腰间可佩戴着一把银剑?剑鞘上刻着祥云纹?”
听闻这话,朱邪赤心整个人顿住了,原本不在意的他在听到祥云纹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奉一停顿一下,在二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
夕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挥了挥手,奉己奉一才退下去。
“果真是他。”
朱邪赤心当然清楚夕暮说的这人是谁,心弦已经被撩拨,哪还淡定的下去。
他正欲起身,这时候追出去定还不算晚。
可他动作还没完成,身子还没直起来呢,夕暮就一手拉住了他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他定不会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