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顽固不都死的死老的老吗?还能是九凰的对手?”
叶悠缓缓吐出一口气,眸色深沉,眼底的堆积的凝重将质野也感染。
“笑着的人依旧在笑。”
对啊,笑着的人依旧在笑,真正的王者从未失败过。
质野的复活是偶然吗?是偶然,只不过是某个人最意料不到的。
——
善卿昭一路走回去都心不在焉的模样,朱邪赤心一心只盼着叶悠,刚才开门的男人显然不是,可这天宫如此之大又该去哪找呢?
回了夕暮那,二人都因为此行的无功而反而闷闷不乐。
善卿昭看着对饮的二人,也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品着。
浓郁酒香环绕唇齿,辛辣刺激着自己的味觉,但是只是一阵痛麻,她品尝不出什么味道。
一整晚善卿昭都在反复想着一个问题,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回来的?
她那错手一掌真的把他三魂四魄全都震出了他的仙体,也是她看着他的魂魄一瞬间破碎,看着他的仙体消散羽化,身归混沌。
一万年前她血洗百万仙魔将士,亏空巨大灵力的她已是强弩之弓身心俱竭,意识涣散早就不分敌我,那一战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意识清醒时她已经在天族的大牢,手脚皆拷上了玄铁铁链,再者便是受了诛仙箭的惩罚,四肢腕部全被穿空,筋脉俱断,连一个小仙都比不过。
后来她自知无望涯一战有端倪誓死不认,最后可还是死了心只求一个解脱,狠心跳了诛仙台,本以为会魂飞魄散化作青烟的,可没曾想又投胎成了人。
质野没死,那显然就是有人以质野为铒设了一个连环的陷阱逼得她自尽,最终还是要庆幸她那孤傲一世不肯低头的真性情,果断的跳了诛仙台,这才帮别人那完整的套路陷阱画上了完整的句号。
不过当时的内疚真的像是无形的剑刃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口,阻碍她呼吸,阻碍她的每一个动作,无休止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一杯酒很快见了底,头脑热的厉害,也没给夕暮他们打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清冷的风拂面而来,像是一个人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面颊。
善卿昭看着四周景色,突然,一抹白衣划过,善卿昭神经骤然紧绷,脱口而出,“留步!”
言语动作同时发生,漫长宫道之中,一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素色发带是不是随风飞扬,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如若善卿昭没喝酒的话她不会这么想。
善卿昭眼珠不安的转动,j咽口口水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阁下……可否转过身来?让善某看清,好了了心愿。”
对面人轻搭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善卿昭实在是猜不出背对着自己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的内心是否也和自己这般风起云涌。
那双手微微垂下,似乎是在妥协。
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男子,善卿昭滚烫的热泪再也不拘束于干涩的眼眶,像是决堤河水,不断涌出。
善卿昭鼻子酸的厉害,半张开嘴来缓解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哽了一下喉头,紧咬着嘴唇看着距她五米远的男人。
“别哭了。”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话,使得善卿昭心脏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我有照顾小忧的,我没有让善子或欺负她,我学会带兵了,我剑术也提高了,我努力招纳贤臣,努力做一个正直的领导者,我没有任性,我没有乱发脾气……你回来好不好?”
善卿昭满腹委屈的说出这些话,声音早就是哭腔了,她用袖口随意的抹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迅速沾染一朵朵深色水花。
“我大哥做的粥没有你做的好吃,我和朱重言都很想你……”
叶悠眉心紧紧皱着,看着对面泣不成声低垂着脑袋的善卿昭。
掏出了一块丝帕,走近动作轻柔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善卿昭抽噎着,上前一把抱住叶悠的腰,感受着真实的触感,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的檀香,善卿昭不敢闭眼,生怕这是一场梦。
“云舒,回去吧。”
“不要。”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因为我身上有魔族的血脉?”
善卿昭一语道破,就连叶悠也没想到她能猜到。
“对。”
感受着背上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善卿昭内心一阵酸楚。
“朱哥哥还在等你啊……”
“仙魔不两立,这个道理你比他还要懂的。”
“你们不是喜欢对方吗?隐居不可以吗?”
叶悠叹了一口气,似乎压抑着什么眼底虽然动容,却依旧是一片幽深。
“不可以的。”
善卿昭静静的看着叶悠,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她眼睛酸疼的厉害,身子哭的没了力气,可是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半步。
叶悠知道拗不过她,就任由她抓着。
“凌霄将军?怎么在这啊?”
一道清柔男声自善卿昭身后传来,叶悠眸子一下染了寒冰,嘴上却堆砌了迎合的笑容。
手一挥,宽大的一袖便将善卿昭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
叶悠尴尬的笑笑,“还望天帝恕罪。”
对面男子一身玄色金纹长袍,金冠束发,明朗俊俏,让人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脾气极好温文儒雅的人。
京墨笑着摆摆手,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叶悠怀中的善卿昭身上。
“这位是……”
“之前向您提起过的,小忧。”
京墨恍然,“哦原来是她啊。”
“小忧,这是天帝,不要使性子了,要懂得礼仪啊。”
叶悠作势轻推了一下善卿昭的肩膀,柔声责备她。
善卿昭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的,索性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将脸严严实实的埋在他颈窝。
叶悠抱歉的看着京墨,“她还在生我气,还望天帝谅解。”
“哈哈,无妨,女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快哄哄她吧。”
叶悠点点头,面上浅淡的笑意恰到好处,拥着善卿昭不急不慌的离开。
善卿昭看着叶悠眼中的寒意,咽了口口水。
“京墨?”
“对。”
“他是怎么当上天帝的?”
“并非君子之道。”
善卿昭心中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朱重言还在里面……”
“先回我那吧,再让华轩领你回去。”
善卿昭惊讶他对京墨的冷淡还有那强烈的戒备,只好答应。
可是到了他的宫殿,善卿昭又有些后悔了。
看着对面淡然喝茶的男子,善卿昭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久不见。”
质野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善卿昭却别扭的坐立难安。
“是,是挺久的。”
一万年罢了。
“过得还好吗?”
“还可以吧,丰衣足食再也不用为了温饱发愁。”
质野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眸暗淡许多。
“呵,一个将军一个长公主,也就你们会投胎。”
质野轻声呵笑,打趣的说道。
善卿昭倒是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支支吾吾的应答,端起茶杯放在嘴边不放下来。
叶悠始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烟雾袅袅的香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围绕在三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始终保持着特有的凝重,善卿昭眉心微微蹙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对不起。”
“啊?”
善卿昭一惊,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低垂着眸子的质野。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褪去了战场上的阴狠凌厉,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温柔,善卿昭实在是适应不了,自脸颊到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还活着。”
面对善卿昭的疑问质野脱口而出,心中堆积的内疚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大概能想象善卿昭当初错手杀他时内心对自己的折磨了。
善卿昭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这其中隐藏着的阴谋她不是猜不到。
她一个魔族的人为何会被天族收养?
在她成人之前,断绝了一切的联系,以至于与同龄的人在一起始终是小孩子的性子。
初露锋芒是封印了一只上古魔兽,至此大露锋芒。
以她资质,晋升上仙都不为过,为什么阶位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
仙魔交战,为什么不把她派出去?
为什么又赐婚于她和质野?
不过是因为她体内存在着魔族血液,天帝疑心重,生怕她这么一个不属三界的人顶了他的位子。
命格改不了,那便换种说法,让她成为掌管天族的领袖,领袖的妻子。
质野便是众皇子中最受天帝器重,有意传位的那一个,这也是赐婚的原因。
可为什么在她即将接旨的时候传来了华轩被袭全军覆没的消息呢?
不过是暗地里存在着弄一个垂涎帝位已久的人。
破坏了天帝给质野铺好的路,天帝只一心除掉她,所以她夺了华轩的主帅,魔性大发,灭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跟着她一起前去的质野。
虎毒不食子,天帝也是留了一手,质野的魂魄并未万全破碎,只不过还未等他复活质野便羽化而去了。
理所应该得到自己费尽心机得到这一切的人根本不知道质野的魂魄,必然也不会想到质野会被人复活,也不会想到九凰没有被诛仙台灭掉。
善卿昭前世因为质野才甘愿受所有责罚,当初天帝痛心疾首沉浸于痛失爱子的悲伤之中,对她的愤怒与报复她全受着,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罢了。
“没关系,我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