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阵阵恶心传来,公孙月不顾形象的就地干呕,可是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吐出来自己酸涩的口水。
泪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淌。
心中悲壮岂是他蜷缩在地上的呜咽声能言述?
主位上的公孙行优雅的放下了沾了血的筷子,拿起一旁的金色丝帕擦了擦嘴角。
仿若刚才的食人恶魔不似他一般。
“绫罗,答应我的事呢?”
公孙行站在主位之上,明黄色的龙袍却不凸显他尊贵的气质,反而愈加阴鹫,眼底的贪婪,再也不在被遮掩。
公孙月这才注意到绫罗根本不似他这般被束缚。
绫罗艰难撑着地面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这才看到她的小腿在发抖,而上面的血早已把衣服浸湿了。
“绫……罗?”
公孙月看着在他面前面前撑起笑容的女孩,不可置信的唤她。
看着女孩一步一步朝主位之上的人踱步过去,心里阵阵刺痛,气息早就急促的像是笼中激烈反抗的困兽。
“你答应我的是呢?”
绫罗反问,在一国天子面前她并没有显现出怯懦,虽然仰视,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他说话。
“什么事?!绫罗!告诉我!”
公孙月在地上匍匐,那张白皙的面容早就涨红,眼球布满了血丝,他抓狂这一切变化的太快。
绫罗只是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并未说太多的话。
“哦--,大哥大概还不知道吧,绫罗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眼睛。”
眼睛?
“什么……”
公孙月僵住,看着站着的两人,疑惑的神情在他脸上,可看在二人眼中皆是不同的表情。
公孙行是嘲讽,而绫罗则是哀痛气愤。
公孙月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
“那……那碗药茶?”
“哈哈哈!大哥你可算是想起来了,本来我的目标只是他们两个,可谁曾想被她提前撞破了呢?”
公孙行的眼睛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绫罗。
他旋身,狂傲的坐下,猛然灌了一杯烈酒,几滴酒珠还顺着他的胡须接连滴在地上。
“我本想留大哥一条命,可是这丫头太精明了,本来你三人人的性命是都保不住的,可是在她帮我杀了阿胜之后,宁愿用自己一生的时间陪在我的身边,你说为了大哥你,她牺牲的是不是有点大啊?”
“杀了……阿胜?她?”
公孙月眼睛皆是癫狂前的冷静,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暗示着之后的风暴是有多么的疯狂。
绫罗垂着的手早就失了温度,紧紧的撰着,却感受不到一点痛意。
“放他走。”
绫罗张了张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畔,眼中压抑着怨恨。
“自然,但是他看到的太多了,所以……”
还没说完这句话,公孙行的眼中就已经满是阴狠,绫罗自知他在打算着什么,猛然转身看着已经上前的人,慌张的朝跪在地上的公孙月冲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锋利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那双明亮的眸子。
“公子!”
绫罗扑倒在地,不顾一起的朝公孙月爬过去,在手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看着他颤抖的身子,地上已经晕染了大片血水。
挖眼之痛,深入骨髓。
公孙月一直压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可是身子却如抖筛一般剧烈。
“公子……”
绫罗把手探到他的的嘴巴,撬开了他的嘴,代替的是自己手腕。
剧烈疼痛,使绫罗骤然变了神色。
额上瞬时出了一层薄汗,二人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主位上的公孙行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便有仆人将他两人被迫分开,绫罗不顾手上和腿上的上,极力想要挣脱,可还是比不过身后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公孙月后面的事情便不知道了,只知后来他被扔到了一座山上,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他都不清楚了。
只知后来被一人所救,在山中修养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待他能看到光明的时候就已经在暗卫阁了。
——
耳畔一阵嗡鸣,善卿昭急忙收了手中的灵力。
原来如此,这暗卫阁还真是捡了个宝贝。
“还在吗?”
对面的公孙月沙哑着嗓子问道。
善卿昭撑着地面站起身子,做的时间太长,腿早就麻木了。
“扔了。”
密室太静,善卿昭能清晰的听到对面公孙月发出的一声沉重的鼻息,似乎像是放下了什么警备一般。
“我先放你出来。”
善卿昭直走上前,正欲拿扇子划开那些红绳的,在身上摸了个便才发觉,扇子呢!
急忙用灵力召回,可是那扇子只出现了几秒钟的感应就彻底断了。
善卿昭内心有点慌,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那个……先等一下,我去找匕首……”
“……”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越来越轻,公孙月才知道她已经走远。
低垂下头颅,指尖轻触那空荡荡的眼眶,虽然疼痛,但是摆脱了被监视的感觉,心中也说不出的轻松。
他要的就是逼迫善卿昭去看自己的记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救,才能摆脱暗卫阁对他的掌控。
待到善卿昭把他放出来,许百依看着空荡荡眼眶的男子也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公孙月尴尬的低垂下了眸子,低声道,“对不起……”
指尖轻触凹陷的眼皮,似碰非碰,处于两难境地。
善卿昭轻微的摇摇头,许百依便紧抿起了嘴唇,自知自己刚才的失态,看着公孙月躲在善卿昭背后不敢出来的样子,自己内心也多了几分愧疚。
看着一层层纱布包裹在他的眼皮上,那骇人的伤处被遮住,男人一身白衣,俊秀的脸庞虽被白布遮盖,却也难掩盖自身的气质,倒像是不慎染了尘埃的谪仙。
通过查看他的记忆,善卿昭突然发觉公孙月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正好就是她丢失魂灵时婴回山上的那个小姑娘。
最引起她注意的便是她腰间挂着的那个银匕首,想必就是公孙月抵押的那一个吧。
“没了眼睛,你先适应一下。”
“无妨,我很少用它看东西。”
“!!!”
善卿昭震惊了,怎么还有这种操作?说不用就不用?
“闭起眼睛。”
公孙月似乎猜到了善卿昭此刻正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轻笑着解释。
“那个……你见到过绫罗吗?”
善卿昭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睛始终盯着他那缠满了纱布的“眼睛”,若是这里有东西,恐怕能观察到他眼底的一丝惊愕吧?
“不曾。”
不曾什么不曾?
她当初可是用了自己的一生陪在你身边的,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曾,还真能把二人之间的牵扯砍得一干二净?
只是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为什么绫罗本应在皇帝身边陪他一起长命百岁的,怎么老皇帝也死了呢?
她所在的婴回山怕是也不叫婴回山,只不过是她去了那里才改了名字。
专门收集婴儿的怨气,惩戒世上那些虐待儿童的父母,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可只是这除法有点特别。
这一点,公孙月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饱受世间苦难折磨,却又无法脱身的二人,怎么会错过这唯一的知己?
就算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杀弟之仇,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的也会有一个释怀的时候吧?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善卿昭在刚才说了谎。
她并没有扔掉那双眼睛,而是把它封印放在了魔戒里面。
没有她的指令,灵力再高也取不出来。
可这个眼睛又是谁的呢?谁又甘心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换了眼睛呢?
要知道换眼这个事并不是很容易,必须要找到相匹配的才可以完成,暗卫阁的人到底是强迫了谁给公孙月换了眼?
还有一个疑问,为何公孙行杀了公孙胜之后却只要绫罗在身边,而不要公孙月呢?
这几个疑问善卿昭光想是想不起来的,恐怕只有和当事人对峙才能解开这关联了百年的谜团吧。
善卿昭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打桌面,发出指甲碰触桌面的声音,心里才舒坦。
撑着额头的手一转,食指中指来回抚摸眉心,扇子怎么找不到了呢?
明明上午在这玩的时候还在腰间的,怎么吃了个饭回来就没了?
等等!
善卿昭突然坐直了身子,难不成真被她掉在了路上?
那怎么又会召唤不回来呢?
看着窗外正飘飘洒洒随风飞扬的碎雪,小的多了,思虑一番,还是拿起了自己挂在暖炉旁的大氅大步朝外走去。
天色尚早,朦胧的街景被地上的皑皑白雪映衬的格外虚幻,善卿昭一路上北,朝着那也被冰雪覆盖的皇城走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得到。
一路沿着自己白日里的路线摸过去,善卿昭半弯着身子在地上搜查,就是没有看到扇子的影子。
突然她看到了地上陡然出现的一双脚,本能反应的顿住脚步。
可是地面湿滑,直接朝那人划过去,额头直直的撞在了他的胸口。
一声闷响。
善卿昭捂着额头蹲坐在地上疼的呲牙。
“你没长……”
善卿昭的声调在看到那人的面貌时陡然转了,那剩余的话全都噎在了嘴边。
“你。”
“……???”
善卿昭自顾自的爬起来,私下想了一番,才品出他这话的意思,是你啊。
“嗯,是我。”
“作甚?”
“啧!”
善卿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似乎在抱怨自己现在的不满,也好像在说你瞎啊,没看到老娘在忙吗?
“找东西?”
“对。”
“是不是这个。”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碎花湛蓝的小布袋,善卿昭好奇的接过,刚打开口,面上就立马染了喜悦。
紫幽碧落桃花扇!
一秒钟的兴奋后,随即理智占据。
怎么在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