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等待着绫罗的回来,但是,等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还是没有看到她回来。
“她会不会扔下我们跑了?”
公孙胜已经能开始活动,环望着四周寻找能够利用的东西。
“不会。”
“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相信她?”
……
公孙月心里也没底,对啊,才认识几天啊。
“大哥,这里有个藤蔓!”
公孙胜兴奋的举起一根手腕粗的藤蔓,有了这个他们二人出去就不成难题。
公孙月功力较高,由他做地基,公孙胜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一脚由他两手握住。
分尽全力,向上一推。
公孙胜稳稳的落在了坑洞的边缘,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藤蔓,“大哥快上来。”
待到二人都上来的时候,力气早就耗去了大半,二人瘫坐在地上,眼望着天空。
“绫罗她怕是不会回来了。”
公孙胜幽幽的说道,回复他的却是一阵静默。
公孙月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牵起了马,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再次启程。
二人下山,来到城门口,就看到了一堆人围在一起,声音嘈杂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只看到人人都在白天举着燃烧的火把,行为异常。
“绫罗!”
公孙月扔下马绳,飞奔而去,推开围聚在一起的众人,看着被绑在耻辱柱上的女孩。
周围的人还在愤愤的怒喊,反向激烈。
“烧死她这个老妖婆!”
“对!烧死她!”
……
怎么回事?
公孙月一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把绫罗救下,带她快速的逃离。
三人逃到了山上,绫罗满身伤痕,就连那像是黑绸一般柔顺的发丝也沾染了泥土。
公孙月用手帕擦着她脸上的灰尘,眉心紧蹙。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下去一趟都要杀了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公孙胜不解,但是看山下人们的表情根本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唔……呜呜呜……”
怀里传来一阵阵呜咽抽泣的声音,公孙月瞪了公孙胜一眼,公孙胜才识趣的闭上嘴巴。
“变了……变了……全都变了……呜呜呜……”
公孙月手紧紧的扣住绫罗的肩膀,耐心的问她。
“什么变了?”
“我下山……本来是去要找我的伙伴,来救你们的,但是……他老了四十多岁!”
“什么!”
公孙月和公孙胜二人皆是一惊。
难怪刚才二人下山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经绫罗一说,二人才发觉。
城门已经变得破旧,就连城门口的人都是他们在街上没有遇到过的生面孔,难不成……
事情能解通了,他二人落入坑洞,绫罗下山去寻人,他们这里还没有一天,但是在山下却已经过了数十年。
有点不可思议。
他二人商议一番,还是决定先回皇城,看看那里面的情况。
待三人沿途跋涉回到皇城的时候,看着容貌大改的皇城,公孙月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了一般。
城门守卫早就换了无数批,早就不认得这两位失踪数十年的皇子。
还是见二人身着不像是一般寻常富家子弟,更何况二人身上还带着腰牌,便放他二人进去了。
变了,一切都变了。
高楼阁阙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孙月再处变不惊,也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皇都。
“大哥!果真是你!”
二人闻声,皆回首望去只见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步履匆匆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公孙月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道,“阿省?”
这是公孙行的小名,别人不知,也只有与他亲近之人才能读出这二字的读音不同。
这也更加确定了二人的身份。
公孙月看着面前这位已经龙袍加身的胞弟,原本张扬雷厉风行的少年此刻却已经鬓染霜华,面容也显现老态。
“自你二人失踪,父皇与皇叔派了约莫上万人寻了你们十五年,直至他临终,嘴里还念着你二人的名字……”
公孙行坐在主位之上,抬袖沾了沾自己眼角晶莹的泪滴。
公孙胜一个劲的在往自己肚里灌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总是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公孙月看着变化颇多的宫殿,心中万千感慨。
因二人身份上特殊,只能说是失踪的皇子的遗孤,走十多年才巡回来的,这样的解释也算是让人勉强相信。
也有许多老臣前来看望,时间这么久,早就不记得二人的模样,只道是相差无几,二人也静默的听着并未说太多的话。
原本二人的生活发生了扭转性的改变,但是公孙月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做皇帝的心思,也算是乐得自在。
“殿下,这是陛下嘱咐的,调节身体的药茶。”
婢女恭敬地把一碗黑色药茶放在了桌上。
公孙月并不奇怪,自他们回来安居后,皇帝总是会送些调理身子的药茶过来,大概是怕他二人只是面貌不变,身体早就亏空。
他信手捻过,仰头喝下,没有一丝味道。
婢女见他喝完,收拾好了托盘,又下去了。
许久都没见到绫罗了,她还没及笄,不知道在这个宫里做差事习不习惯。
心下想了许久,还是拗不过自己,还是朝她住处走去。
可是在宫女的住处那里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绫罗的影子,因为她又是新人,问了大多数人都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
这么的个一问三不知,公孙月内心也有点恼火。
去了东西三所,还是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殿下!殿下!殿下怎么到这来了?找的奴婢好苦啊!”
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竟然也不顾及什么礼仪尊卑,竟然直接两手掐住了公孙月的手臂,作势就要拉他走。
公孙月就算是脾气再好,也敌不过被人这样对待,长目怒视着宫女,压抑了一天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宫女自知刚才的行为举止太过粗鲁,立马转变了一副恭敬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弓着身子。
这个皇宫变了,给他的感觉变了。
虽然宫墙变得老旧,也翻新了不少住处,可是感觉就是感觉,一个事物给你的第一感觉永远是你内心最真实的的答案。
之前的日子虽然备受夺嫡战争的煎熬,但是那时候的自己是快乐的,因为那是他从小长大生活的地方,能给自己一种最舒适的感觉,可是现在的皇宫给他最大的感觉莫过于一个鸟笼,这里面关着的恰好就是他自己。
“我要见圣上。”
公孙月目光深沉,坚决的说道。
可是那宫女就是没有动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公孙月自知不好,转身朝皇帝住处飞奔而去。
当他到达的时候,就看到了满身鲜血的绫罗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
“绫罗!”
公孙月飞奔过去,眼睛焦急的扫视她身上的血。
还好,她身上没有伤口,血不是她的。
“怎么回事?”
绫罗原本那一直有着光彩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罩了一层灰翳,说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
“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绫罗冰冷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像是在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什么?”
“……”
绫罗想说什么,但是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像是倒刺一般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进退两难,却阵阵刺痛。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皇帝欺负了你?”
绫罗将自己力气全都用在了紧咬着嘴唇的牙关上,紧抓着公孙月的袖子的手骨节早就泛白。
公孙月抚上她的手,眉眼里满是疑惑,他不懂,为什么她会一身鲜血,为什么她会这么的痛苦。
“绫罗。”
一声轻唤,中年男人低沉略带圆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绫罗低垂着的眸子猛然收紧,本能反应一般把公孙月挡在了身后。
“是大哥啊。”
“你让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猎了一只雪狐,得知绫罗从小便在山中长大,所以便拜托了她。”
公孙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公孙行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些破绽,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宫中千人万人,单独找她?”
公孙月此刻早就把那如兰君子的模样扔弃,现在的他几乎是在怒吼,宣泄自己的不满。
“狐肉极鲜,尤其是……生……的。”
他眼睛里意味不明的笑,让一旁的绫罗整个人都被人击了一番。
她抓着公孙月衣角的手逐渐收紧。
“跑!”
随即大喊一声,二人飞奔离开。
站在原地的公孙行似乎早就有防备,脸上是处惊不变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宫中的戒备又何其森严?
二人只怕是还没出第一道关卡,就被人团团包围,送回了公孙行那。
僻静的大殿之内,殿堂四周燃烧着根根火烛,公孙月跪在地上,额上青筋凸起,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上的一具人的骨架。
“丧心病狂!阿胜他又有什么过错!我兄弟二人从未有过策反之心!”
跟他一起跪在一旁的绫罗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看着地上摆放着的那具骨架。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在向她抱怨这个宫中的生活太无聊,要抽空带她偷偷溜出去玩。
可是,当他被凌迟之时,当他嘶声辱骂的时候,她却在一旁无能为力。
“他才不想要什么皇位,他想要的是我们的这种永生……”
公孙月霎时愣住,眼睛不安的来回转动,断了线的珠子经人点拨终于联系在了一起。
公孙行还是儒雅的跪坐着,拿起沾了血的象牙筷子,夹起了一层薄薄的的血肉,填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脸上便是满足享受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