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右侧的树林里面草丛晃动,接着便看见一名猎人打扮,戴着斗笠,背着弓箭的男子走出。
“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周曼之问道。
那男子用斗笠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到他的相貌。他说:“没错,就我一个人。”
“你为何要对一个小孩也赶尽杀绝呢?”周曼之怒道。
“你的妹妹说的没错,他是一个恶魔,不杀掉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男子说。
“一派胡言,他才十五岁不到,枪都端不起,怎么会是恶魔?你就是嗜血之徒。”周曼之说。
“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的流兵不止这些,不想再遇到麻烦就赶紧走。”男子说完便走到中箭而死的小六子前面蹲下,拔出匕首准备把小六子的头颅割掉。
这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都觉得他的做法非常残暴,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周曼之原本对于斗笠男子射杀小六子的行为而憎怒,再看到他还要割掉小六子的头颅,便立即捡起地上那把驳壳枪,对准斗笠男子,说:“放下你的匕首,否则我就杀了你。”
“你不会开枪的。”斗笠男子说。
“砰”,周曼之立即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斗笠男子身旁的泥地里,溅起一团尘土。她说:“那你就试试看?我绝不允许你如此对待死去的可怜人。”
“你们都是凡眼肉胎,看不出这个人就是恶魔。倘若我不把他的头颅割下,这片寨子将会有麻烦。”斗笠男子说。
“一派胡言。你就是在为自己的嗜血暴行找借口。赶紧放下匕首,滚。可别逼我再开枪。”周曼之拿着枪往前走了两步。
“既然如此,那一切的后果,你们自己承担。”斗笠男子把匕首收起,然后沿着山路离开。
我理解周曼之,也支持她的做法。这些流兵虽然凶残,可恶,大多数还死有余辜,不过让他们暴尸荒野,也不太合适。
我拿了一把铁锹,在树林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六个流兵都给埋掉在大坑里。
然后,我们再收拾一些被弄乱的行李,才赶着马车离开。
过了一会,娟子醒了,但她记不起刚才在树林里遇到流兵的事情。
到了鹿阳寨,已经天黑了很久。寨子里没有多少人家还亮着灯。天气寒冷,总得找一户人家借宿才行。
可是因为附近山林里躲藏着不少为非作歹的流兵,村民们都十分害怕,因此就算我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肯开门。即使说给他们多一点钱,他们也无动于衷。
“槐叔,村民们都成了惊弓之鸟,都不愿意借宿,这下怎么办?”我问。
“再找找吧,总有人会给咱们借宿的。”槐叔说。
“这样吧,待会我去敲门吧。我想看到我一个女流之辈,村民的顾虑会少一点。”周曼之说。
我们再往前走,看见山坡上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于是周曼之便走过去敲门。那户人家有五六间土房子,院子也挺大的,当主人知道我们借宿之后答应了,不过要价比较高,但有人肯借宿,我们就不会在乎给多少钱了。
把马安顿好了,我们便拿着行李跟着男主人走进大厅。大厅里面有一个火炉,暖烘烘的,整个屋子都是番薯的香味。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在正火炉旁边用长竹签把肉串上,准备放在火炉上面烤。这男子留着胡子,脸色非常白,看上去比一般女人的皮肤还要白皙。虽然胡子浓密,不过长袍男子看着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
他显得很冷漠,自从我们走进屋子,他一直专注串肉,没有抬头看一眼我们。
“太好了,走了一天路,老夫也觉得饿了,你有肉,我有酒,咱们交换吃喝,怎么样?”槐叔坐在长袍男子身边问。
长袍男子点了点头。
槐叔便帮忙把肉串放在火炉上烤。
我和周曼之、娟子也坐在火炉旁边取暖。
因为之前所带的干粮都被那些流兵吃掉了,所以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食物。闻到食物香味,尤其是酒肉的味道,让我们的肚子咕咕的响。
“周姐姐,我也想吃肉。”娟子小声说。
“妹妹,咱们不吃他的东西,这个人不是好人。”周曼之在娟子耳边说。
“这肉是香的,无毒的。这人是正直的,善良的,怎么我就不是好人了。”那男子一说话便暴露了身份。
他的声音和射杀小六子的猎人一模一样。周曼之比我们都细心,她一进屋便发现藏在桌子底下的弓箭,便知道这白袍男子便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