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五此时仍是闭眼靠在马车壁上,他像是自说自话,但桑吉度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他的“呓语”。
“第一天,那箱子就有半人高,塞满了财宝。可殿下居然没答应……”
“第二天,那王子又送来一个箱子,殿下仍是不满意……”
“一连送了三天,殿下终于答应见那二王子了,二王子又送上来两个箱子……”
“满满五大箱子的财宝啊……看得我眼花缭乱……”
顾五自顾自说话,而一旁的桑吉度听得是心惊肉跳,五大箱子的财宝,这二王子当真舍得下血本。
他旋即在心中嘀咕,这二王子当真有这么多财宝吗?他在国内一直受大王子打压,哪里能凑得出这么多钱?
不过再一想到二王子做成这笔买卖能得到的好处,他又将这个疑惑打消了。
为了这天大的利润,狠心从其他地方借点本钱算什么呢?
这时候,顾五像是睡了一觉般,伸了个懒腰。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一脸笑意道:“当真不好意思,方才睡着了……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他这点小伎俩看得桑吉度心中生笑,桑吉度赶忙摇头:“没有没有,顾兄弟睡得很踏实,方才什么话都没有说!”
“哦,那就好!”
顾五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却“不经意”地拍到了怀里的锦盒,他又拿笑眼看着桑吉度:“那这盒子?”
桑吉度一拍顾五肩膀:“这是顾老哥的东西,顾老哥自己收好便是了!”
他比顾五大了十多岁,可喊起老哥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
临了,桑吉度又补充一句:“此事只要能成,小臣另有重谢,顾老哥就等着收大盒子吧!”
这时,顾五才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点头将那盒子往怀里掖了掖,藏在了衣服里。
跟着顾五到了驿站,办理了入住手续,桑吉度赶紧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要立马给大王子写了封书信,将自己打听到的所有情况告知大王子,请大王子做最后的决定。
二王子送了五大箱财宝,那他要达成此事,就必须要比人家送得更多才行了。
可他这一次只带了一箱财宝来,远不够数目。
所以究竟是就此作罢,还是花费重金,促成此事,还需大王子自己做决断。
不过,考虑到大王子曾嘱托他,无论花费多少也要促成此事,桑吉度有信心,大王子一定会派人再送财宝来!
……
蜀王府,花厅。
李恪端坐于花厅主座,手里拿着两个锦盒,而顾五则低头站在他的面前。
这两个锦盒一大一小,里面都是塞满了珍珠玛瑙等宝石。
“哈哈,这大王子哈桑,倒是舍得下本钱!若不是他立场与我不同,我倒真愿意和他做生意了……”
李恪把玩着两只锦盒,悠然笑道。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一脸古板的顾五:“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顾五,竟也能将那耗子精骗得一愣一愣!”
顾五微微蹙眉,抱怨着:“殿下,卑职差点露了馅,这事当真是太糟心了……”
李恪心中直乐:“这难道比杀人还累么?”
“累,比杀人累多了!”顾五一脸肯定。
“行了行了!这几天你就多费些心思,一定要让那耗子精觉得,他再多花些钱,就能办成此事……”
李恪靠在椅子上,又问道:“那第三批到泥婆罗的丝绸布匹,已经运出去了吧?”
顾五拱手:“嗯!已经安排人运过去了,估计还有三四天,就该到二王子手中了……”
李恪点了点头,他算了算时间,这耗子精的书信送到泥婆罗,再从泥婆罗送财宝过来,少说也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到那时,他与二王子估计还能再做一笔买卖。
照二王子书信中交代,这丝绸布匹在泥婆罗很受欢迎,他目前已掌控了整个泥婆罗的丝绸市场,正在努力开拓周边国家的市场。
以这等扩张的速度,二王子已挣得盆满钵满,他现在正在努力扩张自己的势力,眼看着就要与大王子分庭抗礼了。
再过一两个月,只怕二王子要超越大王子,成为泥婆罗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人了。
到那时,二王子便能号令朝臣,向老国王进言,进攻吐蕃了。
想到这里,李恪心中高兴不已,他又将目光投向吐蕃:“吐蕃那边呢?情况怎么样了?”
顾五皱眉道:“吐蕃那边要慢得多,那论科日只进了两批货,到现在,第二批货还没卖掉……”
顾五稍一犹豫,又继续道:“那吐蕃宰相尚囊拥有大量羊毛,旗下还有不少人替他制作羊毛长衫和皮袄,仍是占据了吐蕃的主要市场。论科日那边的羊毛衫虽逐渐得到喜爱,但增长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李恪点了点头,这吐蕃人长年累月使用传统的羊毛制品来取暖,一时还改不了习惯。
这羊毛衫虽好,可想一下子就完全取代传统羊毛制品,还不太现实。
他的目的,是让这论科日迅速抢占尚囊的市场,让这两个朝堂重臣因钱财之事起冲突。
可照目前的态势看,要达成这个目标,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尚囊即将面对一个困境,而这个困境,会帮助那论科日迅速占领吐蕃的羊毛市场。
到那时,这两个松赞干布的左右手,就要自相残杀了。
挥了挥手,让顾五退下之后,李恪踱着步子回到了后院。
院中,王妃长孙嫣正与她的小丫鬟抱作一团,一起读着那报纸。
这两个女人,最近对报纸上的志怪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整日都凑在一起看报,那小丫鬟不大认识字,长孙嫣倒是不厌其烦地给她朗读。
这读就读吧,两人一边读,还一边抱着鬼哭狼嚎。
李恪已不记得有多少次,他刚刚睡着,就被这两个丫头的鬼叫声给吵醒了。
“张生对那李小姐道,小生这厢有礼了,只见那李小姐这时面上一变,竟变出个……”
此时,长孙嫣仍不停念叨着,与那画蕊抱成一团。
李恪走了过去:“喂!我今日有空,带……”
“妈呀!”
“小姐,有鬼呀!”
李恪刚走近说了句话,这两个丫头就突然暴走,互相搂抱着叫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