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轻响,山丘瞭望谷及危手中的一卷书册掉在了地上。
他身子一抖,俯下身去,慢慢伸出手,将沾上了灰尘的书册重新拾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老谷,你的心,不定。”
在他前方靠右的位置,古木新芽槐南瑾的声音悠悠传来:“莫非,我给你这本册子上的内容,让你心存疑虑吗?”
“没,没有,怎么会呢,大哥。”
谷及危一怔,随机满脸堆笑道:“大哥嘱咐我办的事,我哪有犹豫过,每次都是最快时间,最大力度,尽一切可能为大哥办的妥妥当当的。”
“嗯,那就好。”
槐南瑾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不再发声了。
狭小的屋内,只剩下了谷及危“哗哗”翻书的声音。
又过了一阵,谷及危放下手中的书册,忍不住开口道:“这第十一项,在繁茵七席会议中,反对推举秦如生当选首席的提案......”
“有什么问题?”
槐南瑾半个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我提议,你反对,这不是很长时间以来,洗脱我们两人结盟嫌疑的惯常手段吗?”
谷及危道:“可是,大哥你为何要提议,让那姓秦的小子成为繁茵七席之首?你这么一提,吟风逐月柳婵心很有可能会赞同的......”
“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会赞同的。”
槐南瑾冷笑了一声:“那个女人最近玩过家家的扮演游戏玩上了瘾,怎么可能会不赞同。不过,我就是要让他当上繁茵七席之首。”
谷及危握着书卷的手又是一颤,半晌才开口道:“大哥你就不怕......把握不住他?”
“我自有办法。”
槐南瑾淡然道:“你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山樾的未来。”
山樾的未来。
谷及危眼中重新闪过坚定的神色,只是,这山樾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繁茵七席再除掉秦如生与柳婵心,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与荒野鹿鸣宁梦景。
槐南瑾所承诺的山樾复兴,真的能够实现吗?
“哐!”
槐南瑾屋子的木门被猛然撞开。
“什么人?”
槐南瑾迅速反应了过来,浑身的灵力快速流动,进入了战斗警戒的状态。
“灵心阙,曲灵。”
一只精巧的鹿皮靴子从门外踏入,曲灵缓缓走进了树屋,手中握着那柄血焰凛然的天荒枪。
秦如生与柳婵心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入。
槐南瑾看到了柳婵心的身影,瞳孔微微一缩,开口道:“七妹,我们山樾之灵内部就算有些纠葛,总也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你怎么好勾结外人,擅闯山樾之灵的领地?”
“不是她勾结我,是我自己进来的。”
曲灵轻轻弹了弹天荒枪,笑道:“你们那老掉牙的护族大阵,怎么可能拦得住我曲灵?”
“你?”
槐南瑾皱眉看着她。
灵心阙,曲灵,不管哪个对于他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名词。
“很久之前就听说,山樾之灵与外界隔绝已久,族中之人大多消息闭塞,即使是经常负责外出的繁茵七席也不例外,今日一见,信然。”
槐南瑾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态度,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以前看过的一本资料中的信息浮现,他失声道:“灵心阙?是那个......收容天下邪祟之物的灵心阙?你是他们的弟子?”
“准确来说,是首徒。”
曲灵纠正道。
槐南瑾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浮肿的眼皮一跳一跳,似乎是在思量眼前的形势。
半晌,他开口道:“曲姑娘,灵心阙之名,我们山樾之灵仰慕已久,刚才没有认出来,实在是我槐南瑾的不是,在此我先向曲姑娘告一个罪。”
他真的端端正正地躬下身子,向曲灵行了一个大礼。
直起身子,槐南瑾正色道:“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繁茵七席之争,毕竟是我们山樾之灵的内务,是在森之神注视下的事,灵心阙虽然势大,贸然参与进来却也是不妥。须知门派实力再强,也封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灵心阙向来笃行正道,为天下所仰慕,若是今日横行霸道,执意插手我山樾之灵内务,那么只怕今后的修炼界,人人都会对灵心阙的正道之名,打上一个问号了。”
“我们山樾之灵虽然弱小,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今日在森之神的庇佑下,我槐南瑾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外人插手我们山樾之灵的事。”
他这一番话说的须发皆张,义正辞严,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的人,秦如生都要忍不住给他鼓一波掌了。
曲灵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目看着自己的足尖,仿佛那里长出了一朵花来一般。
等到槐南瑾最后一个字铿锵落地,她才抬起头来,平静地道:“说完了?”
槐南瑾一怔,道:“说......说完了。”
“说完了就打吧。”
曲灵手中天荒枪前指,眼看着就要扑上前去。
槐南瑾气急败坏,怒道:“曲灵,你可想清楚后果,你这么贸然滋事,攻击森之神庇佑下的族民,败坏灵心阙的名声,回去之后,少不了受你师父责罚!”
“张口闭口森之神的,那你这屋子底下,偷偷藏着的又是何物?为何特地用了一块神力封锁的幕布遮掩,以瞒过森之神的注视?”
曲灵冷笑了一声,天荒枪猛地顿地,一道雄浑的灵力在地面上涌动,将槐南瑾身侧的地面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轰!”
被炸开的石块四散纷飞,而屋子的底下,却露出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石室来。
石室之内摆放的东西很少,最显眼的就是居中的那一个暗沉沉的木箱,上面遮着一块黑色的布料,掩盖了所有的气息。
“这是封锁神力的幕布?”
秦如生看向了旁边的柳婵心,后者颤抖着身子,见他的目光望来,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槐南瑾有不轨的举动,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竟然妄图触及神明。
这是大不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