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獾叫了两声。

“多恩大人，劳伦斯大人来访，目前正在办事厅候您。”门外的侍从恭声说道。

“请他稍等片刻，我马上出来。”

波波卡亚低头吻了男人一下，从他身上站起来，光溜着身子钻进旁边的隔间，马格努斯系好腰带，换上一身黑色的长袍，往衣襟别上一枚胸针，人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房间内所有的异味立刻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不允许仆人在他离开后过来清理自己的房间，以免有任何的把柄或者蛛丝马迹落到有心人的手中。

马格努斯眨眼间完成了变形，这并非德鲁伊的千面相，而是另一种属于特异能力的变形能力，所有的变化位于接近细胞层面的纤维上，血液流速、信息素、磁场、气味、心跳频率等等方面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就连号称能洞察一切伪装的真知术都看不透。事实上，真知术有很多伪装都看不透。

他走到镜子面前微微调整了一下面部的细微表情，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然后走出门外，说：“带路。”

“是的，大人。”侍从和昨天那个模样一模一样，甚至举止都毫无差别，但不是同一个，但侍从管理这方面的仆长却没有提前通知过他。

新嫩的植株溅满了污泥，不远处几头洛斯兽拉着货物在膝深的泥泞间走过，两人在化泥为石铺设的小道上向前走了一段路，马格努斯突然道：“米尔寇大人有什么消息给我吗？”

侍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什，米......米尔寇大人是哪位大人？”

马格努斯冷冷地说：“那你明明是个变形怪，还干嘛变成一副半羊人的模样，怀中内衬的第三个口袋里还别着萨维斯的透明家徽，是等着到时候被二王子殿下的士兵逮到后当间谍处理吗？我有个本事，即使不需要不止任何结界也能阻止别人偷听，要说就尽快，你打晕的那个仆人快要醒来了，我们有一段时间不可能见面了。”

那侍从顿时面露骇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快说吧，”马格努斯和路过十六支半巨人武士点头致意，“没时间浪费。”

侍从看了看周围行过的武士，踌躇了再三，开口道：“昨天夜里，有一队人马进了魔苟-马力巴萨，然后大使馆住了下来，主人说您一定会对其中几个名字感兴趣。”

马格努斯心中顿时起了不妙的预感：“说。”

“红菊，龙心，特普斯，风暴，戈德林......”

果然。

“替我向你的主子说声谢谢，”马格努斯边说边和路过的大地母神牧师点头，“现在找个机会快溜吧，那人醒了，已经向路过的蛮武士举报队中混进了间谍。”

“谢谢大人。”那侍从应了一声，将他领至帐前便悄悄离开。

“我以为侍从在跟我开玩笑，一大早扰我清梦，没想到真是劳伦斯大人，”马格努斯掀开帐帘，步入篷内，和坐在桌前正在喝茶的那人打了个招呼，“二王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真是稀客稀客啊。”一股熟悉的气味自眼前之人身上传来，难道我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吗？

一头银发穿着笔挺的劳伦斯·默多克转过身站起来，微笑着向马格努斯递出手：“大人，我只是个小商人，今后的生意还要多多仰仗您的鼻息才行。”

马格努斯伸出大手和他握在了一起：“您过誉了，是我仰仗您才对。”

嗯？他浑身上下包括每个毛孔都被一个个细微到肉眼难见的节点钉住，最终形成了一张环绕全身的保护力场，让马格努斯的洞察之触无法探知其内里的变化与细微的结构，每个节点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界抽取着奇异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稳定。里面的事物是永恒不变的，这个法术的感觉是‘永恒静滞’？那实际上马格努斯看到的表情也应该是不变的才对，所以他脸上，他悄悄地改变自身的洞察之力，视野顿时上升到宏观之上，对方面部原来覆盖着一层由特殊粒子构成的面具，而且随着使用者的意向做出各种拟真的表情。

等等。

他知道自己在哪里觉得眼熟了，是那种特殊到独一无二的气味。当初他正好从奥罗拉那个女人身上嗅到过，身高体重还有那些小习惯都与当初预测得处处一致。这个劳伦斯先生认识那个奥罗拉，很可能跟她还保持着性关系。

礼貌的示意后劳伦斯先生伸手指了指桌上精美的的茶几：“这是我从旧大陆运过来的洪艳茶叶和它配套的茶杯茶壶，听说您特别喜欢喝茶，希望它在桌上的模样能让您每天有个好心情。”

马格努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地说道：“大人，您这次来有什么事情需要鄙人打下手呀？”

见他没有收下礼物的意思，劳伦斯先生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坐下：“我听说单图大人给您很多独立的权利......”

“哦，您看重了哪样呢？”马格努斯说，“不妨直说，我不喜欢你说我猜的游戏。”

“您被划分了到了独立的产业，但单图法师却没有在这个上面做出限制，也就是说，他限制您产业的数额，却没有限制您产业的占地。”

“原来是对地感兴趣，”马格努斯收拾掉桌上的废纸篓，按了一下桌角上的棕色按钮，桌面翻开，一盒沙盒升了起来，上面不同协会与行业的沙土都以不同的颜色分别，每个地方的驻地都插着小旗，其中以二王子与农协的红色与蓝色范围最大，一个居于中央，以一个居于城西，大地母神的明黄色与贵族的蓝紫色盘踞北方，法师协会在城东有了自己的属地，贸易街区穿过城西，绕城一周，剩下仍有几十英里的无主之地全属于马格努斯独立规划，他大可以把城民的住处规划到外城别处，让那些土地为他所用，剩下的商人只怕会为了一片恰当的地直接跪在他面前，“看中了哪一块？”

劳伦斯先生伸手在沙盒上那块唯一没有被颜色染过的沙土上点了点：“我都要。”

马格努斯也没有生气，而是以很平常的语气问道：“哦？那您能开出什么价？您觉得什么能打动我？”

“我专门调查过您，”劳伦斯先生捋了捋自己精致的银发，面容端正地说道，“我知道您需要什么，我知道您想要什么。”

马格努斯往椅上一靠：“哦，我需要什么，我想要什么？”

劳伦斯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盟友，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可靠的盟友。”

马格努斯点头：“确实，然后呢？”

“我们会给您的领地提供稳定的渠道，需要的施法材料，领地建设，粮食，人口，知识，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您需要的，我们都可以为您达成。您的敌人，只要您开口，那么他们的尸体必将悄无声息地被人发现在臭水沟里。”

“我没有敌人。”

“不，”劳伦斯先生双手合拢，“您有。”

“加葛斯教会吗？”马格努斯毫不在意地说，“他们就像这泥土下面正巧爬过的臭虫，看着不爽直接捏死就可以了，这样的人能被称作敌人吗？贵族远在天边，我往领地里一缩，这样的人能被称作敌人吗？我以为您是有见识的人，但现在一见却大失所望，请回吧。”

“哈哈，”劳伦斯先生笑道，“那些竖琴手是专门为了您而来的吧？”

“饭可以随便吃，”马格努斯眼皮抬都没抬一下，“话不能乱说，大人。”

“还请您考虑一下，”劳伦斯先生笑道，“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和您做生意呢？”

“滚。”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马格努斯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知道现在就算二王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通缉犯估计，不，很有可能也不会伸张，更何况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目前已是死马当活马医，知道他是高等自发神术施法者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到城市竣工完结才过河拆桥，再将他直接转手送给那些圣武士，还能卖个人情，不然为什么单图法师会在昨日会给自己透露赏赐内容，不过是给自己吃个定心丸罢了。眼下他们私下谈话的时候越来越小心了，大部分都是在半位面和机械镜内与那些外国权贵们商量大事，虽然偶尔马格努斯也能参加，但更多时候他们将他排在外面。

看来我必须时刻警惕，实时把控一切风吹草动，监控一切秘密谈话，将所有信息转化成堆自己有利的情报。就在此时，侍从小跑进来禀报：“大人，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