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空无一人的巷道内,两个形如护卫构装体肤色银灰的重型战士迈着步子缓缓前进,步伐敦实厚重,但极其稳健,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被掌握得精准无误,走路时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响。他们的头颅就像一个奇异的不规则棱形,没有双目,没有鼻孔,没有嘴巴,只有几条交错而过的线条与凹凸不平的水面,脖颈与头盔以及肢体所有的关节部位都是无缝连接,但竟然奇妙的行动自如,运转流畅。
换了副打扮的艾文坦斯走在在他们中间,他化了妆,带了假发和胡子,还把自己的脸换了肤色,里里外外塞了十几层链甲,上半身与下半身都异常臃肿,模样像极了那些背顶龟壳的智龟人。
其中一位重型战士正在玩着手中黑色不停滚动扭曲的液团,闻言面甲轻微震动,发出声音:“老实说,不知道,从你选择抄捷径开始我们就陷入了被动状态。”
“大街上被刺杀的几率更高,”艾文坦斯说,“还不如面对他们,给你们发挥空间,我准备自保。”
“可我感觉你在害怕,”另一位重型战士说,“你的腿在抖,你是那种关键时候会掉链子的人吗?”
“这话的前提是要分清场合,两位,”艾文坦斯将手放进兜里,这条口袋被设计得很长也很巧妙,刚好能放下一根魔棒,他带着嫌恶的表情踩过一条淌着脏水的管道,“在这遍布着敌意与迷雾的永恒黑暗中,面对未知,一个没有黑暗视觉能力的娜迦人心中恐惧丛生,很正常,而且他还有一些挫败感。”
第一个说话的重型战士问:“哦?哪方面的挫败感?”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无法抵抗命运的挫败感。”
这个声音刚开头一个字母,他便在一声巨响中倒飞了出去,撞塌了一面石墙,消失在崩飞的乱石与塌陷的碎块中。第二个重型战士踏步上前,他的右腕突然伸出数以百计的触须迅速变形出一面球形的盾牌稳稳地为娜迦人挡下了足以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的致命袭击。
嗙!立足的地板陷了下去,骇人的怪力将盾牌砍出一道狰狞的口子。这把战斧还要再继续下压,然而它力道已尽,堪比钢铁的蔓生纤维束紧紧咬住斧刃,盾牌的边缘‘嗖嗖嗖’地窜出一根根锯齿状触须咬向敌人的腕部,要先断敌一臂。
在刺耳的碰撞声中,一个两人高的被黑雾环绕的妖影从黑暗中现身,它伸出另一只兽爪牢牢抓住这些锯齿状的触手,将其扯得齐根尽断,然后张开蓝色毒性涎水飞溅的血盆大口朝艾文坦斯狞笑道:“这就是你做的准备?”
说着便双目一瞪,两道蓝色的妖光从硕大的竖瞳中迸射而出,堪比‘怪物定身术’的类法术妖力向那模样古怪的战士当头落下,便令其动弹不得。嘿嘿嘿,区区两个凡人而已,完成这个任务还不是探囊取物,马雷那家伙,也太小心了!
可还不等怪物伸掌拧碎敌人的头骨,就看这模样古怪的家伙只是晃了晃了身体,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变形成巨大利斧砍在它的脑门上。
什么?
砰!金铁相交的声音过后,怪物被这足以硬撼野象的凶悍之力震退三步,立刻恼羞成怒地拿出一张卷轴,可它还来不及撕碎‘弹力法球’就看到那不比自己小上多少的银灰大块头已经扑到了自己面前。我干,怎么这么快!两个亚巨人似的怪物顿时撞做一团,在地上翻滚着将石块溅得四处翻飞,还将水管压得嘎吱爆裂。此时一束灼热射线正好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怪物手中的卷轴,将其彻底焚毁。
“你!”那被黑烟笼罩看不清面目的怪物恶狠狠地盯着艾文坦斯,那目光要将它生吞活剥,可这分神就被对手抓住了机会:“看这里。”
充斥着杀意的一拳捣在它的脸上,打得墨绿色的臭血向外狂飙,这铁拳随后变成利爪紧紧箍住怪物的头颅,然后以高超的技巧将它掷了出去,听到石壁碎裂的连连爆响,也不知道撞塌了多少面墙,但重型战士也被对方还以颜色,猛烈的负能量如同黑色的蛆虫一样侵蚀着体内的血肉内脏。
战士不敢怠慢,立刻从装甲中掏出权杖驱散对手的法术,艾文坦斯也马上拿出魔杖就要帮忙,却听到自己身后老鼠发出的报警吱吱神,刚才后面的光线变化了一下,有人在隐形在他身后!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做出反应,往前一扑的同时手往腰间一摸,迅速找到一个形状熟悉的瓶子,看也不看地朝身后一掷,闪亮的火星在空中轰碎瓶身,闪光尘的粉末顿时倾泻而出,在空中爆发出极为闪亮的白光,就连正在给自己治疗伤势的重型战士都微微侧目,眼前这片灰蒙蒙的迷雾宛若被利刃开膛破肚,在瞬间变成了耀眼的白昼。
艾文坦斯扭过头,只见那个隐形的袭击者在半空中显出形来,就是那个自称暗影之月的红疤,只见这脸上长着外骨骼的男人双目红肿,而且哗哗地流着泪水,但还是以恶狼般的目光孔洞地盯着前方,属实可笑,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把B-32型,正不断地扣动扳机,每一粒凶猛的火药都轰得金石开裂,地板翻卷。
呵呵,同样的招数还想给我来第二次?
幽暗地域处于永恒的黑暗之中,这里生活的所有生物对于光源都十分敏感,他们的双目无法承受强光,尤其是一个由闪光尘构成的法术瓶。眼前的对手暂时陷入了失明,但艾文坦斯知道这类邪教徒听声辨位不在话下,自己不管念咒还是挪动身体都是找死。为了安全起见,他先从兜里换出魔棒给自己来了一发‘移位术’,在如同雾气般的朦胧灵光遍布体表后,他又屏住呼吸,观察着对手的举动,掏出第二根魔棒.....
此时重型战士的伤势已经痊愈,接着开始给自己刷上层层增益法术,瞬间变得壮如野象,臂如盘乔,灵光熠熠,神异非凡。
刚收起权杖,一声非人的兽吼便从前方的漆黑中传来,巨大的阴影如同黑夜的君王般降临在战士的面前,‘轰’的一声溅得砂石翻滚,狂风呼啸。这个魔怪也趁着飞过来的时候给自己上了变巨、蛮力、石肤之类的增益法术,此时亦变得大如野象,还多了一对巨大的蝠翼,身体周围环绕的黑红色‘反秩序法阵’如同魔气般森严夺目,势不可挡。
“不管你他娘的是谁,今天都死定了!”怪物怒喝一声,爪中灵光一闪,便召唤出几头妖气四溢体如小牛的恶犬,瞪着铜铃大的血目,张着涎水乱喷的骇人大口朝前方的敌人扑去,同时翻出两把大斧,双翼一抖身体腾空而起,在黑压压的烟云中如出笼的猛虎般冲向敌人,斧刃更是直指敌首。
“是吗?”重型战士平静地说道,腕部的触须向前猛涨,迅速变形出了一面盾牌,一把长矛,仗着臂长矛锐三两下便将围上来的恶犬戳死挑飞,接着躬身冲刺并将盾牌前挺,和这不知名的魔物撞在一起。
马雷的双目还在流泪,他仍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比施法之前好多了。现在他在治疗的法术下已经能看到一点点朦胧的光影。耳边传来前方爆发的阵阵怒吼与砍杀声并没有干扰他的听力,他一开始甚至能捕捉到那可怜娜迦人突然变化的心跳声,但现在那个艾文坦斯在哪里?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疑惑万分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带着法术光华的黑电从空中一晃而过,直扑红疤。马雷双耳微动,面露冷笑,人轻轻一斜,轻而易举地避过这根弩箭。
轻而易举。
又‘嗖’的一声响过后,他向左迈出一步,躲开一箭,接下来弩箭乱射,他干脆收枪拔剑将箭矢全部拨挡开,像艾文坦斯这样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废物怎么能知道就算低级战士都将这种情况视为小把戏,不然他们这些人早就死了无数次了。至于为什么不打算用威力巨大的霰弹枪了,这个玩意儿的声音就和雷鸣一样,自己现在看不到东西,使用的时候也会受到干扰,而既然自己已经摸清对方的位置了,那么这个东西就没必要了。
残忍的笑容浮现在马雷的脸上,他加快脚步,顿时健步如飞,谁知刚走出数步,他骤然止步,笑容消失不见,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根附着‘锋锐’效果而且还带着‘无声幻影’法术的铁丝已经割破了他脖颈较为柔软的肌肉,差点就要切开他的气管,他可不是那些断了头都能再生的怪物,稍微再动弹一下就必死无疑!
刚才自己听到两下声音没击中,还以为他射偏了,原来是这样!吗的,尽是些小聪明!自己托大了!马雷忍住怒气,沉下心来缓缓地挪动身体,只要半秒钟,自己就能一分不伤地逃开。就在此时,前方再次响起箭矢飞来的穿空声,马雷面色一僵,只好挥剑格挡。
‘叮当’两声过后,箭矢被他信手打掉,但身体受力,脖子微动,铁线立刻制造了新的创口。
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