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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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马格努斯为了不让自己在厄运来临前蠢到一无所知,于是他稍微放下了肉体上的修行,每天会选取一段特定的时间出去收集情报。岛上虽然时刻处于备战的状态,但酒馆里因为焦虑与担忧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反而变得更多了,以酒会友的人哪里都有。

收拢了浑身杀意的马格努斯表现得像一个身形魁梧的强壮野蛮人,当然,酒客们对他的身份也有所猜测,因为他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一些挂在腰间的坠饰和护符。人们对他的警戒放松了,因为宅在家里或者水里并且偶尔来酒馆喝喝酒聊聊天的德鲁伊有很多。

保守派和开明派,这两个词第一次进入马格努斯的视野。他早就把那些自己带回来的钻石换成了等值的黄金,将次元袋的钱还给了玛丽桑卓。他表现得大方、豪气,而德鲁伊给人的印象恰恰都是有钱,大方这种印象,因为他们赚钱很快,所以反倒不怎么在乎钱。

通过酒桌上和酒桌下的对话与私聊,打开对方的话匣,他很快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派的矛盾从瑟拉尼尔的联盟成立以来便一直存在,但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因为矛盾都在外,他们只需要一致对外就行。有些问题,也在议会的理解下压了下去,但这种情况在日常的生活中得到了加剧。

不和、相反甚至敌对的理念,不同的逻辑和价值观,不同的信仰,这怎么聊得到一起去,只要是社畜就会有各种观念上的矛盾,更何况是通过不同方式探索自身,认识自我的德鲁伊呢。

身份的理解,自视的地位,有些教派如云游野鹤,无所谓倒还好,但有些竞争性与侵略性强的认为自己才是应该成为领袖的那个,并拒绝服从甚至抵触三巨头的管理,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自治区,据马格努斯了解,这是最早保守派的雏形。

如今保守派与开明派勉强维系的平衡之所以被打破的原因是,一直保持着中立一方的森罗万象联合一些教派的德鲁伊并与自己的盟友教会,西凡纳斯教会,梅丽凯教会等等共同加入克尔马洛斯的联军中,抵抗洛盾玛特这个强大的敌人。

可这同样引发了保守派的不满,而且这种不满逐渐从街头的争吵演变到了暴力事件,并从暗杀等暴力事件演发成了即将到来的内部战争。

除此之外,马格努斯还听到什么天赋异禀的青年才俊,超级牛逼的前辈高人,总之从这些故事里听到了很多名字。其中一个他熟悉,也最有可能和夜虎产生交集的名字,莱昂。

莱昂所在的裂爪教派信奉弱肉强食,冷酷无情的自然法则,这让他们的教派中只有生理与心理上都克服本能的强者才能允许成为教派的成员,这就让他们的人数虽然非常稀少,但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都是适用于各行各业的高手。

他本人更是受到猎杀之神马拉的青睐,马格努斯回忆起了对方身上那掠食者般的气味,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怪物,那是非常危险、非常危险、非常危险的顶级掠食者,但假如他能狩猎到一个类似这样的战利品,身心恐怕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夜里,夜虎突然神色匆匆地返回道场,她的身上还带着明显的伤口,那里还流着鲜血。当马格努斯看见她的时候,心中就出现了某种预感,麻烦来了。

很快,道场的大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人撞了进来,为首的女人马格努斯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个如太阳般耀眼无比的金发女奥术师,当时他还觉得和夜虎的长相相似,没想到转眼她就准备要了自己导师的命。

此外在马格努斯的感知范围内,大量形如野兽般却又体型庞大的兽化战士包围了这座道场。他们身边的情感光晕在马格努斯的眼中闪着多谱的色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古怪的魔物,已经停到了道场顶部耸立的穹顶之上,没有任何心灵防备的智慧生命基本无法再靠近他不被发现。

那些以法术与基因以及自然能量塑造的超级战士让逃跑都成了一种绝望的奢求,蠢蠢欲动的杀戮与跃跃欲试的思维以及锁定猎物时释放的恶意在漆黑的黑夜中如明亮的灯火般闪耀,马格努斯必须直面他们,他没有料到自己的武技老师居然闯下了这么大的祸。

现在自己已经是替罪羊了,夜虎告诉他一会儿需要使用虎爪流进行微弱的抵抗,马格努斯当时有些愣了愣,然后立刻将自己几个月前在瑟拉尼尔大街上发生的凶杀事件和突然出现在码头边上虚弱的导师联结了起来。

过一会儿,更换好衣服的夜虎便会出现,并且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抛个精光,然后扔到他的头上,这是他们刚才约好的,她答应过他绝对不会死。

有那么几秒钟马格努斯脑中短暂地出现了犹豫的碎片,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如此轻率的答应夜虎,那不符合自己一向来的作风,他应该更谨慎一些,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犯了什么罪,但是能引出如此大的阵仗想必非同小可。

毫无疑问,当他犯蠢的时候就会倒血霉了。

过了一秒钟后完全摒除任何杂念与废弃情感的马格努斯开始思考,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有没有可能从这种地方逃出去杀出去,他们不了解我的灵能,在没有任何法术的情况下一旦对上这些超级战士必定会付出惨重代价,但同样地,我也不了解他们呀。

马格努斯紧盯着前方那个金发女人,即便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但此时此刻仍然能感受到那颗微缩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即便它对于自己来说已经黯淡了很多,却依然显得咄咄逼人。

有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法师就算了吧,他明白在特拉瑞姆判断一个人强弱的方式有很多,但面前这个如天神下凡的奥术师,他在那如出行盛装晚宴服般的法师袍衣领上找到了七颗代表奥术环数的芒星,这代表动起手来他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真的会渣都不剩下吗?

会不会是自己一直太过神话这些法师了?

我也并非吴下阿蒙了呀。

短暂的念头自脑中划过,此时体内远超凡人的多种感官能够清晰明确地感受到了某种浓稠的能量场突然直直地刺向了自己,马格努斯没有选择躲避,因为他知道自己躲不开这发能量的矛击,而且长矛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它附带的作用才是致命的,已经化为墨绿色的莹莹绿光正从自己的腿部消散。

次元锁?这个速度好快,它就像一道闪电,根本不是生物能躲过的东西。马格努斯的双眼注视着对方的身上汇聚的大量法术灵光,对方手中权杖中同样有一股隐晦可怕的黑色能量漩涡正准备从自己正面倾泻而来,这能量足以致命。一群恶毒猎手呼吸间吐出的怒焰与仇恨正化作绝望的海洋一点点地包裹着自己,一旦自己有任何异动就会遭到雷霆般的打击。

马格努斯笑了,但他还来不及说话,脸上露出的笑容与武道训练留下的细节以及细微变化已经让别人把他当成敌人对待,于是立刻遭到了迅猛的攻击。

十几个手持战斧和长矛的斯库尔(词来源于北欧神话中捆住芬里尔魔狼的第二个儿子)在呼吸间跨越百尺间的距离朝他袭来,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

此时马格努斯看到的画面也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具体的术法不再需要区分灵能和肉体,亚空间的能量与个体的意志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以一种超越凡人想象的不可思议的奇异方式下合二为一,等到彻底变异完毕,所有其中附带而来的各种能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马格努斯将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一无二的超人。

准确地来说,眼睛对于马格努斯来说已经不再是主要的视物工具。逐渐过度发达的感知器官已经替代了眼睛,苍蝇复眼式的多重画面从四面八方倒映入瞳孔的视网膜下反映给大脑,这让马格努斯再也无需为两颗只能看到前方和左右两边的窟窿带来的狭窄视野而困扰,他很快从自身人类固有的缺陷中解放了出来。

因为错误的感知稍稍困惑了一下。

感官捕捉到了奥术师身后一人手指上的一枚闪着银色光芒的紫色宝珠戒指弹射出了一股轻微隐晦的紫色法术能量制造的帷幕。

那帷幕化作不可见的烟尘,化作不可见的声音与真实的画面遮蔽了他。某个画面中对方是朝自己正面冲来,但更多摒除了自然视力的其他感官内那些斯库尔竟然是在自己的后方发起了突袭。

这是敌人的幻术,虚无的影像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做到真实,然后是传入耳膜的声音,靠近时散发的气味刺激着身体的各种激素做出反应,他们身上甚至还有因为高速运动而骤然升高的体温。

以前他总是被加蓝以类似的手段戏耍,但是在如今的马格努斯眼中这些幻象终究不再那么真实,这些幻化的镜像实体和真正生命终归是差了一点什么东西。

差了一点,对生命而言最基本的东西,但这个词他找不到合适的单词来解释,算了,就用生命本质这个词好了。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本质,而且这种生命本质是相同的,不会存在因为你是巨龙你就比我的生命本质多,我是人类,所以我的生命本质要比你的少,生命本质不存在任何的差异。

接着他高举双手投降,任由横劈而来的斧刃划开了他的皮肤,只因他听到了对方刻意放缓的脚步,这是准备对自己手下留情,然后收监关押,并不准备真正地要了自己命。战斧撕开了血肉,剁开了骨骼。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体会战斧的锋利与自身的脆弱,自己要修行到何时才能够让自己肉身的伤害减免抵抗这魔化四等武器的劈砍呢?

紧跟着十多把刀枪剑戟直接砍倒了他,但都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因为战士们都看见这个人身上属于德鲁伊的护符。

武僧进行的训练中一种名为百病不侵的特异能力能够让马格努斯对体内的免疫系统进行精确的控制抵御各种疾病,而金刚体则可以让他逐渐可以操控自身的新陈代谢免疫毒素,不过马格努斯却认为没有必要,生病与毒素乃是自然必不可少的一环,在进化与适应的过程中,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反而会抑制自身的进化。

因此他甚至将原来自然原力在自己体内生成的一个可以抵抗毒素的超自然器官通过自身意志的控制与肌肉的挤压给生生祛除了,那些原本的自然能量最后在四肢百骸重新聚集,形成了一个新的超自然能力————修生养息,能够让自己通过自然休息恢复的速度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于是他便被那些武器上蕴藏的剧毒给爽到了与各种负面效果重重击倒了,吸血鬼之触如同饥渴的恶魔般舔舐着他的伤口并贪婪地汲取生命的活力;飞溅的强酸腐蚀着他的血肉与骨骼;疲乏术让他倍感力竭,浑身力量十不存一;锯齿状的豁口撕裂着他的血肉,断裂着他的筋骨,刺痛钻骨、万箭穿心莫过如此。

部分的肌肉被诡异的力量逐渐石化,那些元素的伤害反倒是最为轻微的。此外大量各色的毒素入侵了马格努斯的肉体,就连血红色的心脏都变成了七彩的琉璃状。如此重创之下,身体的基因反而在刺激下疯狂地跳跃了起来,仿佛只要他濒临死亡,体内所有的器官就会对开始入侵体内的伤势进行针对性的变异与适应。

麻痹、石化、剧毒、负能量、力竭等等负面状态下,马格努斯立刻失去了抵抗能力,斯库尔用力竭环与封魔环将犯人的双手双脚铐住,阻止他任何施法与恢复甚至自爆的可能,只是身为受害者的马格努斯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疼么,他疼。

他痛么,他痛。

这件事情是否是有意义的呢?......有的。

那么这些疼痛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

他看到小家伙从道场的边缘一路跑过来跳到那些兽化战士身边激动地又咬又叫,但是连别人的衣角上都留不下哪怕一丝白印,高大的斯库尔们没有理会这小家伙的动作,其中一个似人似熊的人形怪物从马格努斯的衣兜里翻出了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还从他胸口和腹部找到了几条熟悉的伤口,接着还翻开了他的手指与脚趾一边抚摸一边仔细观察:“虎爪流,看伤口位置,应该是他没错。”

个别有些烦躁的觉得有必要让敌人的动物伙伴失去战斗力,一脚踩在了蜜獾的身上,啪叽一下踩断了它的脊梁。

奥术师身边一个身着翠绿色祭司法袍的男性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伸手施法吊住了马格努斯几口气,让他勉强保持一个生死不如的状态,扭头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带走吧。”

然后他转身对自己身边的美艳侍卫官说道:“没想到真正的问题其实一直就隐藏在我们中间,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抓捕的第十三个刺客了。”

美艳侍卫官看着地上的那个与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几乎判若两人的魁梧人形,虽然样貌不在,甚至形体已经发生了大变,但是她凭借过目不忘的能力依然能够记起某些细微到旁人可能直接忽略的蛛丝马迹。

某些马脚已经出卖了真实的情况。虽然令人奇怪的是此人的身上同样被混沌的雾霭笼罩无法用预言系的法术看透真实来历,但她其实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刺客的真实身份,与他一直生活的道场一定脱不掉关系。

不过一会儿,面容扭曲的夜虎从楼道的走廊上一路狂奔而来。宛如平地起惊雷,她在风驰电掣中跃进道场,脚下的砖石随着她无处宣泄的狂怒而变得四分五裂。众人皆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在某种恐怖的气势下扭曲了开来,眼前的小个头半精灵的身影模糊了起来,取而代之是一头两层楼房高并且皮毛如夜色般漆黑的恐怖大猫。

这头猛虎睁目张须,竟以人躯发出了震慑群山的恐怖咆哮:“你们,在,干什么!!!”

几位高大的斯库尔皆被这摄人的气魄所震,凡人会恐惧,但他们没有,见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而且一副危险至极的模样,便开始着手准备新的战斗。他们面色平静地朝气势凶猛的半精灵女德鲁伊走了过去,发出理所当然的宣言:“不好意思,我们公式公办,请你谅......”却突然听闻耳边传来自己上司的惊喊:

“别靠近她,她是形意大师!”

形意拳,顾名思义,模仿各种野兽而创出的流派,蛇形拳,虎形拳,螳螂拳,鹤形拳等皆脱胎于此。

人类和野兽的肌肉结构完全天差地别,人向前的猛扑和一头虎向前的猛扑效果不用思考也知道截然不同,就算是地球上普通猛虎猛扑时的出力也有一吨。毕竟人体内主要的能量都用来供给大脑,智慧让他们能够以更简单的方式,制造工具杀死比自己强壮数十倍的凶猛野兽。

可人如果拥有了野兽那样的肌肉结构与类器官呢,野象的蛮力,猛虎的爆发力,猎豹的速度,雄鹰的视力,变色龙的光学隐形,蝾螈的动态捕捉,蝙蝠与海豚的次声波定位,更多得不说了,这会让一个普通的人类成为多么可怕的怪物呀。更何况是一个经过二十多年武僧训练,拥有无数战斗经验的非人类武道大师呢。

形意大师就是为此而创造的职业,他脱胎于普通武僧与五行拳师,在不断地揣摩与日积月累的练习中融合各种自然野兽的精魄,并拥有它们的部分能力,从而自己使超脱于凡人之上,但这种融合并非没有限制。不管是什么人种的身体,都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胡乱往里面塞零件是会出事的。

好了,废话到此为止,回到现实。

嘭,几个上前的战士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但他们却没有倒下或者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摔飞出去,而是在凌空飞行的状态下直接反冲了回来。每个人的身上都具备“行动自如”的类法术能力,这个法术能够让受术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自身重心稳定,可以对抗各种让受术者失去重心的力量,比如麻痹、缓慢、蛛网术、擒抱等等,而且一定成功。在近身战斗中简直无敌,对手根本无法破坏敌人的重心。

可有人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踏开道场坚实的地面,周围所有因迸溅而起的飞石碎瓦都在化石为泥与召唤超大型元素的法术中变成一头头披着石肤的凶暴元素雄狮朝着周围的敌人猛冲而去,阻挡他们前进的去路。

而她暴如狂雷的铁拳命中一个试图正面对敌且全副武装的对手,劲力一吐,无形的渗透劲透过盔甲顺着爆炸般的拳力灌入肌肉与筋骨中,那人在转瞬间倒飞出去在地面上摩擦了几十米尺后无论怎样尝试都站不起来。

刚才那一招迅速粉碎了他的“行动自如”,并且造成五内翻腾位移,肌肉不断扭曲撕裂,眼中天旋地转,仿佛失去了重力的引导,连大地本身都在对抗他们。战士忍住极大的痛苦不喊叫出来,只是发出呜咽似的低吼。

门口不懂武学的人只看到一头黑色的猛虎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转眼就将冲上去的战士撞个七零八落,并在电光火石间飞掠到了马格努斯的面前,可即便以如此,依然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但也可以说是她故意为之,故意让他人比自己更快一步。

一个球状的半透明法球将马格努斯牢牢捆住,力场杜绝了任何武力破坏的可能,接着美艳侍卫官深伸出手指微微一勾,便将灵动法球招至了自己身边。

“什么怎么了,”美艳侍卫官冷漠地盯着自己的姐姐,“你的弟子因为涉嫌暗杀、谋杀、残忍分尸等罪被捕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

“是的,”美艳侍卫官重复了一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什么也不想说,你夺走了我珍贵的东西,再一次,”夜虎合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忍受着不因狂怒与悔恨的自责而向自己的妹妹发动自杀式攻击,她的储物袋里其实有可以突破力场的抹消权杖,而且除了形意大师的身份外,她其实暗地里还是虎爪流的血爪大师,但抹消权杖上还染着上一个受害者的鲜血与内脏碎片,血爪大师的身份更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差点被砍死的徒弟朝自己俏皮地眨眨眼,“我无话可说。”

我是在传授这个徒弟以前就想到了这一天的到来,然后利用别人的善心,让我的学徒来帮助自己挡灾吗,克莱曼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强忍着对自己的恶心感与深刻的后悔继续道:“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你很震惊?”美艳侍卫官冷笑道,“你以为我在公报私仇,故意拿你寻开心?”她摇摇头,那头璀璨的金色波浪微微摆动着,“不是的,姐姐。很多无辜的人都死了,死在了你的学生手上。”

她继续说:“必须要有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不论是谁都一样,你应该庆幸对此不知情。姐姐,”最后这个单词她咬得很重,但很快放松了下来,“现在,请你不要阻止我们执行公务好吗?”

“这座岛什么时候变成了你们应该执行公务的地方?”恼火的半精灵少女忍不住道,“你应该回你的克尔马洛斯,那才是你们这种所谓城里人应该在的地方!”

“呵呵,一句话暴露你的真实立场,”美艳侍卫官意味深长地说,“一直看不清当前形势的人是你吧,这点你应该和你的老师以及其他师兄好好学,不过看来云游野鹤快乐逍遥的生活并不适合你呢。好了,”她在冷冽的灿烂笑容中捏紧了拳头,“放心,看在曾经一家人的份上,我不会让你的学生死的那么容易。现在,解开你灌入士兵体内的气,然后我们收队。今晚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夜虎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强忍着心中快要溢出的怒气,但心里竟有一丝逃过劫难的侥幸感,终归是有人代替自己受了这一劫。她走到那个因为强韧不过关肌肉发生位移的士兵边上,抬腿再把他踹出了几米外,在一旁如饿鹰环伺的战士目光中,这名战士在痛苦的低呼中顺利昏厥了过去。

在道场的门被关掉后,夜虎静悄悄地站在道场中央发呆,思绪混乱的她第一次没有察觉到从廊道探出头来的大导师。

玛丽桑卓半透明的面孔上出现了难测的神情,将发生的一切都净收眼底的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消失不见。

万事无常,人心难测。

有些人说着成熟,但有的时候依然单纯。

有些人似乎单纯,但那只是一张假面具。

可这些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马格努斯被带到了欢乐岛上建成的监狱内,狱卒很显然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消息来,但带着尖刺的鞭子在他手上仅仅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条条白印。所以后来赶马鞭成了一等魔化长鞭,皮开肉绽对他来说只是挠痒痒般的皮肉伤,换成二等魔化武器对于他来说依然和没有一样,白天打得骨头断裂,血肉横飞,晚上打得头破血流、碎肉满地,然而休息一段时间后立刻变得生龙活虎。

而且面对马格努斯本身就需要一种巨大的压力,不过正是因为在他那副可怕的尊容以及毛骨悚然的笑容下,知道自己在事后一定会遭到报复的狱卒们有的时候真的是拼命殴打与折磨他,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情报,而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在这个肮脏的洞穴里。监狱内的狱卒们更是轮着来,一个个地想要将马格努斯置之于死地。

可是他们因为一个简单的德鲁伊身份,还是不得不每次用营养充足的食物来喂饱自己,真是既病态又可笑。

美艳侍卫官一开始过来派人把他丢到一个冰冷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前一后。六位面无表情的审讯官在长达三天三夜的审讯中一直问他一些重复的哲学问题,似乎想根据一些对于凡人的审问程序把他的脑子搞傻,那可能么?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个审讯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命的本质,但它们的形体是真实而不虚的,之所以感觉到温度,是因为对方身体里的核心时刻保持着散热。马格努斯私底下认为它们是某种魔像。

询问很快结束,审讯官们带着记录的小本本们离开房间,马格努斯则被带回了牢房里重新关押了起来,手腕与脚踝依然紧拷着锁链与手环。

虽然没有死,但也基本生不如死,

借着牢房墙壁温度微不可查的变化,马格努斯从这暗无天日的精金监狱中辨出外界大概过去了多长时间。呆在牢房里的囚犯一般会对时间这个词逐渐缺乏具体的概念,这正是监狱同化他们的开始。

一开始他们会觉得此处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等到最困难的时间过去之后,时间又对他们来说往往过得特别快,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人就老了,要死了。

一个礼拜的时间,卓娅来过了十多次,但都没有带来任何关于他能够保释出来的征兆。反而自己似乎成了很多有心人眼中完美的黑锅,他的身上一天就出来了十几个强女干母猪、在别人家门口恶意打飞机等等莫须有的罪名,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如同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然后往自己的头上套。本地政府迟迟没有带他去法庭宣判他的刑罚是否又意味着什么?

好在被卓娅带过来的小家伙因为成了他的动物伙伴,所以能够共享一些能力,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导师是否为此做了努力,但是想来她更应该选择积极地将自己救出来,才能避免自己染上任何嫌疑的可能性。

另外一种可能是她正有了放弃自己的想法,甚至暗地里准备杀了自己,死在监狱的罪犯可比一直能活着可能泄露秘密的罪犯要好的多,问题是她会不会这么做呢?

马格努斯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一皱,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建立在对方时刻准备将自己从监狱里救出去的观点上,可是凭借当时那些人对待问题的态度来看,自己很可能是卷入了一个政治的漩涡中,不知道自己老师又在里面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吧,当这座耸立的高塔随时可能会坍塌之时,他发现自己因为一时‘英勇之举’所带来的的愚蠢以及随时可能丧命的危机。

哼哼,也许吧,自己好像经常因为朋友的缘故轻涉险地啊,卓娅是这样,夜虎亦师亦友,自己亦是如此。可能是因为自己几乎从未拥有,就对此无比渴望,不惜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去争取一些。

野兽自己走进了笼子,马格努斯靠坐在砖瓦上的时候这么想着,现在想着怎么自救吧。

所有人目前都认为他只是个虎爪流派的近战搏击手,殊不知他同样精于形意流。而且与自己老师夜虎专精于猛虎走兽之道不同,他研习的方向并不止有猫科动物一途,爬行类生物,两栖生物,水生物都有涉猎,但目前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爬行的蛇类与传承自老师的猫科动物。

马格努斯可以让自己强壮坚实的躯干立刻逐渐变得柔弱无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也能灵活地拉长缩短,随意变化,但这个精金的栅栏上还时刻通着网状的隐性魔法虹光,扭曲的空气中爆出不时爆出的火花看起来极端危险,这些闪电能防止能够变形的囚犯通过变成微型动物或者集群越狱,而且整个监狱里连一只虫子都没有,通风管道与下水管道甚至厕所蹲坑的抽水孔都特么设置了各种侦查的眼睛,自己人真的是把自己给吃的死死的。

此外整个监狱都有着反传送的特殊设备,这个是马格努斯隔壁一个被押送进来的惯犯在绝望的大喊中透露的消息。这个尖嘴猴腮鸟头人身的家伙正好路过他的牢房,刚好被他看了个正着,这家伙身上好像天界血脉有点浓,赤裸的脊背上还长着两个血淋淋的凸起物,从凸起附近长的羽毛来看,应该是他的翅膀,不过也被人给砍了下来。这人也有点奇怪,明明是半天界生物,身体周围却时刻环绕着一股混乱不堪的能量波动。

难道这个逼私底下胡乱搞来搞去?这谁说得准呢,马格努斯重新盘起腿,合上双目,准备进入深度的冥想,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细微的声音:

“门徒。”

他不动声色地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弱如蚊的声音,并以稍高一些的低沉分贝轻声问道:“大导师?”

“是的,是我。”玛丽桑卓说道,“你好,门徒,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太阳很好。”

大导师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叹气与几缕还未散去的遗憾,在他的身边轻声回荡着。马格努斯很快捕捉到了声音的真正来源,那是一只藏匿于自己脚边的微型的黑色甲壳虫,刚才估计是趴在那鸟人身上一起飞进来的。他猜想这小家伙一定具备着免疫闪电与某种高深的隐形能力与反侦察能力,因为刚才穿过电网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警报,至于如何做到这点的,得去问大导师本人。

“我也想晒太阳。”他斜靠在墙上,将背后的小甲虫牢牢挡住,阻挡一个巡逻狱卒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亮下对视了几秒,巡逻的狱卒想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但很快在对方仿佛看透人心的阴森目光中败下阵来,连忙快步离开。

大导师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那你出来啊。”

马格努斯走过去捡起巡逻守卫刚才丢进来的饭盒,打开来边吃边道:“恐怕您不是来保释我的吧,不过我也觉得您这么做是对的,这个时间点不来落井下石就算是帮忙了。”

如果是来保释的,玛丽桑卓和夜虎两人应该已经站在了牢房的门口,但现在既然她没有这么做的打算,那么看来只能自己寻找出路。

想来也是,玛丽桑卓大导师绝对不可能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否则不是在救自己,而是掐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不要小看舆论的威力,不仅如此,反而还会引火上身,最后大家一起完蛋。

逃出这个牢房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外面镇守着大量斯库尔,他见过那些超级战士行动自如的类法术能力以及来去如风的巨狼之速与暴熊之力,他们虽然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身上各种潜藏着的超凡能力,但马格努斯的感官能够察觉得到那些掩藏于肌肉之下的雄浑伟力。

那是一些恒定的法术效果。被夜虎这样的形意大师瞬间击败并不丢人,况且大意的成分居多,加上对方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强悍。武者爆发力极强,夜虎的拳劲和渗透劲看似相似,实则相差胜远,比起渗透劲的又要多出几重变化,而且要凶悍可怕的多,一旦被她击中后如果强韧不过关就会落得个五马分尸的凄惨下场。

“夜虎只是告诉你不会死,可并没有告诉你她什么时候会救你出来,”玛丽桑卓的声音中有些戏谑,“不应该啊,你怎么可能会疏漏了这一点,在我印象里你是很谨慎的人呀。”

马格努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您觉得我应该对自己的老师有所防备么,”他没有等对方回答,这个问题更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而且我不觉得夜虎老师是那样的人,只是,”

“只是你现在觉得她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有些偏差?”玛丽桑卓将自己门徒准备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在想是否她还有什么难处,否则怎么会让你受了许多不该承受的折磨?”

“我无所谓,我承受的皮肉之苦可比您想象中得要多得多了。”

“还在犟?”玛丽桑卓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感,“这次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你就死定了。抓你的那个女奥术师其实知道你不是真凶,但她的心中依旧怀有一丝与你一样的侥幸,希望这次的宽容能让自己的姐姐与她重新和睦如初。所以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能离开,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唉,我是不是挺蠢的?”马格努斯不变的平静语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疲惫,他没等到对方回答就自顾自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确实挺蠢的。可能,是我,对某些东西的期待太高了吧。”

“我可没说你蠢哦,”他听到大导师压低的狡黠笑声,“你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成为瑟拉尼尔的德鲁伊。”

马格努斯自嘲一笑:“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参加野猎的仪式吗,就算我真� ��逃出去了,你们还能接纳我吗?”

“哈哈,你做不到吗?那你当初是怎么从斯库尔的巡逻路线当中找到空隙偷偷回到道场的,”玛丽桑卓的话莫名的耳熟,“你呀,就是因为太过注重这种突发事件,导致自己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下降了不少,但只有好好活着你才能继续追求想要的东西。言至于此,我溜了。”

作为心灵连线目标的甲壳虫突然低鸣了一声,然后在马格努斯的感知里,几条长毛的细肢一蹬,甲壳翻了过来,死了。

“拜拜。”马格努斯拿起黑色甲壳虫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吞咽,毁灭这次会面的证据。

接着他抬头注视着对面的牢房,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这个家伙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德鲁伊,但心理却是个十足的变态,通过德鲁伊千面相的能力专门易容成身体娇柔稚嫩易推倒的青春美少女,去和那些来岛上旅游或者歇脚的旅客们发生关系,并且趁机偷走他们的金钱,最后被一个拥有真知术的法师识破了真面目,终于湿了鞋子。这个受到欺骗的法师在几欲作呕的暴怒中让人拎着这头浑身进仅着寸缕的胖子绕着欢乐岛行走了一圈,让所有人都认识这垃圾的真面目,然后把他送到了当地政府,政府又根据刑法把这玩意儿丢到了监狱里判了两年,不过他好像快刑满出狱了。

就在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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