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把持有度，他虽然深爱着哀家，但是他知道，不要给自己深爱的女人太大的权力，这样才能做到均衡。哀家有先帝的宠爱，便不能够再拥有皇后的权力，你知道吗？”

太后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你对玉妃，要同样如此，更何况她如今已经位列妃位了，比哀家当年要高多了。”

“母后的话，朕明白了。”九爷轻叹一声，心中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哀家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立后，可能答应哀家？”太后再次问道。

九爷沉默半晌，再次点头，道：“朕前半生，深爱宜妃，自遇到了玉儿，朕知道朕这后半生便是要和她绑在一起的。不过既然母后嘱托如此，儿臣不敢不从。朕会谨遵母后的意思，册立沐笙为后，使其入住永乐殿。”

太后见九爷应允了，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说着，太后渐渐闭上双眼，低声语道：“哀家累了，让哀家歇息一会儿吧。”

“是，儿臣告退。”九爷应允一声，便起身退了出去。

沐筱等一干人在外殿等候多时，才看到九爷徐徐出来。

“皇上，太后如何了？”沐笙上前问道。

九爷看了一眼沐笙，道：“母后暂时无碍，都先回去吧。”

众人一听，都不禁松了口气，接着跪安拜道：“诺。”

沐筱从章台殿回来，刚回到玲珑轩坐下，九爷便带着全仲过来了。

沐筱一惊，连忙起身，拜道：“九爷怎的刚离开章台殿就来了臣妾这儿了？”

九爷与沐筱坐下，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可知道母后与朕单独说了些什么？”

“九爷与太后的私语，臣妾岂能知得？”

“母后要朕立后。”

“什么？”沐筱微微一愕。

九爷道：“朕属意于你，可是母后和朕言及当年先帝只封了她为贵人之事，告诫于朕。太后希望朕能够立笙儿为后，而且这是她生前最后的愿望了。你知道……朕……”

九爷的话语中略有愧意，可是沐筱不在乎这些，她打断了九爷的话，一本正经道：“太后所言，是有道理的。姐姐贤德，又育有皇子，立为皇后，本属应当。”

“可是你的贤惠淑德并不亚于你的姐姐，又同样都是镇边王的女儿，都是郡主，况且你也为朕生了儿子，还是长子，更重要的是，朕心里最重要的是你。”九爷说道。

“姐姐是嫡女，臣妾只是庶出之女，如何比得呢？”沐筱的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九爷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个道理，若是真正尊贵荣华的郡主又怎么会随着姐姐陪嫁呢？

“九爷不要计较在心里，姐姐始终是臣妾的姐姐，她为后，妹妹为妃，终归是最好的了。臣妾不要什么，只要九爷的心意便够了。”沐筱此刻反倒是轻轻握住九爷的手。

两人十指紧握，九爷朝沐筱看去，嘴角露出微微笑容，淡淡的说道：“朕此生，当不负你，愿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臣妾有九爷这一句话，就心满意足了。”沐筱笑了笑道。

九爷也随即笑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沐筱忽然脸色一沉，故作生气，说道：“九爷虽是嘴里这样说着，可是身体却是不老实的。听闻九爷前几日去看望唐良人，竟就在那睡下了，料想也必是宠幸了唐良人了吧？”

九爷一看沐筱的模样，虽是表现的生气十足，可是骨子里却看得出是做出来的，他笑了起来，拉住沐筱，轻轻说道：“你若是朕的吃醋，肯定不是这样子。”

沐筱没有想到九爷一眼就看出自己是装的了，沉吟道：“那九爷认为该是什么样子的？”

“必然是沉默不语，疏远于朕。”九爷笑道。

沐筱被他识破看穿，也不装模作样了，说道：“九爷你是皇帝，臣妾自然生气吃醋不得，只是唐良人为人富有心计，九爷还需小心才是。”

“说来也奇怪，朕上次去她那儿时，陪了她一两个时辰，竟觉得她无比的好看，看的朕是*难耐。当时觉得她为天人美女，可是如今想来，也没有那般的感觉了。”九爷语气疑虑道。

沐筱听罢，倒是诧异起来，问道：“还有这般事？”

“确实如此。”

“想必是九爷临时起意吧？”沐筱取笑道。

“朕岂是那样的人？”九爷反驳道。

过了几日，早朝九爷将立后之事与众位大臣一说，众臣皆以为镇边王沐王府郡主沐笙如今位列丽妃，贤良淑德，出身高贵，且又诞育二皇子，宜为皇后。

九爷便将立后之事正式地定了下来，着礼部和掖庭令一起准备办理立后的事宜。

永安殿里，华湘一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便跑来告诉沐笙，叫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喜从何来？”沐笙茫然不知，只顾着在殿里照顾二皇子萧存明。

华湘满脸喜意，笑道：“以后奴婢必须要称呼您为皇后了呢！”

“什么？”沐笙这几日耳濡目染，听到些宫里的风声，此刻听到华湘的话，心中不禁渐渐欢喜。

“皇上已经在前朝和众大臣明说了立后一事，已经着礼部和掖庭令去准备了，要册封小姐为当今皇后，入住永乐殿，把持中宫。”华湘掩盖不住心中喜悦，语气激动。

沐笙听罢，嘴角由衷的露出笑容来，望了望摇篮中的孩子，高兴地叹道：“本宫总算没有白熬，想必这不仅仅是皇上的意思，更是太后的意思了。”

“娘娘马上就要入住永乐殿，入住中宫了。”华湘笑道，称谓也由“小姐”改为了“娘娘”。

毕竟是做了皇后娘娘了，该有的威仪还是必须要有的，华湘不能让人觉得她为奴不尊。

可是沐笙却道：“以后在人前，你称呼我一声‘皇后娘娘’，只有我俩时，你还是称呼我为小姐吧。”

“诺，奴婢知道了。”华湘高兴地应道。

“娘娘，全总管来了。”此时有侍婢来报。

沐笙一听，全仲此番来，大概就是为了册后一事了，连忙让华湘去迎他进来。

等全仲步入殿里，沐笙问道：“全大人，此番来可是为了册后一事？”

全仲一听，倒没多大诧异，此事如今宫里已是人人皆知，想来永安殿这边也是知道了。

只是沐笙不知隐晦，直接问了出来，反倒是让全仲微微一愕。

“正是。下臣奉皇上旨意，请娘娘这几日好好准备册后一事，至于皇后的礼服和常服，已经着礼部去办了。后宫其他礼仪事节还需娘娘亲自操办着才是。”全仲答道。

沐笙点了点头，道：“请大人回复皇上，本宫知道了，一定会小心办理的。”

“那好，既然旨意已经传达，臣就先告辞了。”全仲作揖行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转眼二月花开，春意盎然，宫中不仅仅是御花园里花香四溢，其他各宫的花园也是花香正浓，生意脉脉。

琴兰殿的后院里，宜妃刚刚教完沐筱吹奏玉箫，听到外面的杂声，轻轻说道：“这几日宫里都很热闹，是在为册后之事准备吧？”

“宜妃娘娘莫非心中是难过九爷没有册她为后吗?”沐筱心中想道，若是一般的人，定然是会难过的吧？毕竟她陪伴九爷的时间最长了。

可是沐筱不知道，宜妃如今并不看重皇后的名位，她什么都看淡了，有刚才那一问，纯粹是问问而已。

“册后之事需要忙的比较多，掖庭令和礼部都在忙活着。”沐筱轻轻答道。

茂盛的梨树开满了花，偶有几瓣梨花飘落，那意境格外的美。

宜妃注视着这一片一片飘落下来的梨花，笑道：“这下太后的心愿也该了了。”

“只是太后如今这身体……”沐筱惆怅一声。

宜妃朝沐筱望去，她何尝不知太后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恐怕册封完皇后，大梁就要国丧了吧？

这是事实。

遥想起当年自己流产失子，太后责骂自己殿前失仪的情景，宜妃只觉得往事历历在目，若要说没有恨意，那是假的，可是若要说有恨意，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恨，只是恨得率性罢了。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罢。”宜妃轻轻叹了一声。

虽然有恨，却也恨不起来，到了临近死亡的时刻，宜妃总觉得她是可怜的。

她是先帝的沈贵人，从没有被册立为皇后或是皇妃，甚至连妃、嫔都不是，更没有过一个封号。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沈贵人，却成了日后大梁的太后。

命途多舛，唏嘘嗟叹。

“她这一生也算过得安稳了。”宜妃又叹一声。

沐筱不清楚她和太后娘娘的过往之事，更不清楚太后娘娘从前的事情，也不便多说什么。

“这玉箫，你学了好几日了，学的也差不多了罢？”宜妃突然问道。

沐筱一愣，然后轻笑一声，缓缓答道：“雪萦姐姐教的好，都学的会了。”

“无论是笛还是箫，都不是什么难学的东西，关键难学的，是人心。”宜妃这一句话，在沐筱听来，大有深意。

她问道：“人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