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听口气，好像笨鸟不仅认识这大家伙，而且还很熟的样子。

“尸蛇，那是尸蛇。”

丹乌在空间里急得快要跳脚，声音中微有惧意：“呱呱，女娃子，你的动作再快一点，现在可不是说笑的了，这家伙从大荒时期就有，向来都是出了名的狡诈，它这么来势汹汹，这寒冰阵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什么，尸蛇？”

叶晴心头大震，面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惊讶问道：“它不是早在远古时期，就被神兽太阳乌杀死了吗？”

丹乌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尸蛇作为上古凶兽，狡诈多端，凶悍无比，一般来说，能够在名字前边加上“上古”两个字的，实力都不简单，要是本鸟没有猜错的话，它是想得到这颗扶摇果，藉此由蛇身修成龙身，正式蜕变成上古真龙。”

“蜕变成龙？”叶晴骇然，“它连这个也能做到？”

“本来是不可以，但如果有了扶摇果，一切皆有可能。”

丹乌不敢继续耽搁，连连催促道：“走吧走吧，管它什么蛇不蛇龙不龙的，保住小命要紧，咦，快看，扶摇果现世了！”

说话间，只见半山腰处的树杈口，乳白色的月华正轻轻晃动起来，速度由慢变快，再由快变慢，原本朦朦胧胧的白色气罩一层层散开，无数流光在花朵四周闪烁着，带着一丝惊心动魄的美。

不多时，花苞上的第一片花瓣倏然绽开，紧跟着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一直到最后一片，彻底将花心处的青色果子展现出来。

许是察觉到扶摇果现世的灵气波动，寒冰阵外的凶兽尸蛇不由加快了撞击速度，嘭嘭的声响此起彼伏，震得整棵定海树都不觉晃了几下。

叶晴脸色微变，这棵扶摇神木大到匪夷所思，比起普通山脉，完全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要说震动了，便是想轻轻撼动它一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在，这么明显的大地波动，是谁也能感受得到的。

很明显，到了如此紧要关头，尸蛇已经完全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仍旧一下接着一下，有力地向前轰击着。

但它的努力很快得到了回报。

足足近一米厚的冰墙，在尸蛇的连番进攻下，表面开始遍布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从点到线，再从线到面。少顷，只听“咔嚓”一声，厚重的冰墙终于被它撞开一个口子，霎时间，一股阴冷的血腥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叶晴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回头望去，只见在一个冰窟窿外面，是漆黑无比的夜色，夜色当中，缓缓亮起了两盏闪烁着幽幽绿光的巨大灯笼，只是这灯笼不像日常见的圆形体，而是自上而下，略带椭圆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位置，两道细细的黑色缝隙，迸射出点点森然的冷光。

“是它，真的是它！”丹乌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女娃子，还不快走，这大家伙除了天敌太阳乌，别的根本压不住，趁现在我们还没被发现，你赶紧往上爬，先把这扶摇果偷走再说。”

“太阳乌？”

她忽而想起笨鸟当初现形时的样子，疑惑问道：“难道你不是太阳乌的后代？”

“是，但不全是。”

丹乌语气有些闷闷的，提醒道：“你如果想让本鸟帮你对付这大家伙，那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忘了，我的实力可是跟你息息相关，虽然本源心火对它有克制作用，但实力太弱，根本连一招也抵挡不住，除非你能打开空间的第三层，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所谓天敌，至少也要建立在实力相差无几的前提下。

不然，你让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结果肯定是毫无悬念，哪怕这个小孩长大以后实力如何逆天，在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就还是一名弱者。

叶晴还在思忖，但冰罩外的凶猛尸蛇，却在转眼之间，又将那个冰窟窿扩大了几倍。

靠近了看，她才发现，原来那两盏硕大无比的明亮灯笼，竟是它的眼睛，巨目之下，是两颗又尖又长的锐利獠牙，闪着阴测测的寒光，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熏人的腥气。

叶晴记得，前世自己曾在《大荒奇异志》上看过，说龙的特征是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现如今呈现在她眼前的这条怪蛇，基本上各个特征都具备了，只是从脖子以下位置，既没有皮，也没有肉，只有一条嶙峋的白骨拖曳在地上。

它下半身盘着，刺眼的白骨如同锁链一般，一圈一圈绕了起来，上半身则高高扬起，蛇头挺立在半空中，离地已达数十米高，一双幽绿色的蛇眼忽上忽下，深邃无边的瞳孔时不时瑟缩一下，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度，蔑视着宇宙苍生。

看样子，无论是从体型还是从威压，这条尸蛇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真真正正蜕变成万兽之王的龙了。

“糟糕，这么快就被它闯进来了！”

丹乌一脸凝重：“女娃子，蛇眼很容易捕捉到移动的物体，我现在先用灵魂力量将你包裹起来，你抓紧时间把那颗果子摘掉，嗯，还差不到十米远，应该还有机会，赶紧！”

说完，它毫无保留地将精神力释放出来，意念化作一阵光幕，轻轻覆盖在了叶晴身上，低低的声音不忘在她耳边提醒：“小心点，千万别惊动了这大家伙。”

叶晴暗自点了点头，闭着眼深呼吸了一下，做好准备以后，快速迈开了左脚，准备一股劲冲到半山腰去，结果全然没有料到，她一个完整的步子还没踏出，身上的光罩却在瞬息间又褪去了，紧跟着，空间里传来了笨鸟的一声哀呼：“呱呱，这回死定定了，女娃子，本鸟刚才不小心忘记了，在扶摇神木的气息覆盖范围内，所有的灵魂力量，都不堪一击。”

意思就是，她的隐身失败，直接导致的后果……

身后“咔嚓咔嚓”声越来越近，不用回头，叶晴也知道那条尸蛇追上来了。

“笨鸟，这次真的被你害惨了，回去以后，你就等着断粮吧！”她咬牙切齿地撂下这句话，一言落罢，直接硬着头皮往上冲去了。

丹乌躲在空间里，很想回她一句“有命回去再说吧”，但想了想，它还是很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因为它不敢保证，这句话说完的后果，会不会比断粮更恐怖。

而事实证明，它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幽绿色的火焰冉冉燃烧着，火焰当中，是两道细长竖立的深邃眼瞳，闪着寒彻心扉的冷光。

这头从亘古大荒存活至今的史前凶兽，所到之处，一地狼藉，那些藤蔓树枝如同纸糊般被摧枯拉朽地破坏掉，它摇头摆尾地前进着，尖锐的獠牙一张一合，蛇信子时不时吞吞吐吐，朝着叶晴的背影不停发出“咝咝”的示威声。

跟它巨大的身形比起来，正如芥子之于须弥，沧海之于一粟，眼前这个人类，完完全全成了蝼蚁，不值一提。

但尸蛇并不打算放过她，相反，叶晴的举动很直接地挑起了它的怒火：因为尸蛇发现，树上那个细小身影，似乎也是奔着扶摇果去的，这一举措，无异于虎口拔牙，它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果子被抢走，然后甘心等着下一个千年到来？！

“吼！”

看到叶晴遽然加快速度，从原本相差十米的距离，逐渐缩小到五米、三米、一米，越来越逼近第一颗扶摇果生长的位置，凶兽尸蛇干脆进入了狂化状态，不再像之前那样发出“咝咝”声的叫嚷，而是直接怒吼一声，声音中夹带着几分类似龙吟的清亮，震得叶晴当即耳膜嗡嗡作响，差一点就聋了。

空气之中，腥气扑鼻，也不知哪里吹来的烈风，吹面如刀。

叶晴虽然听觉出现了暂时性失聪，但所幸灵识还在，风刃一起，她便迅速向内侧移，扭头之际，只见原本相隔数十米远的凶兽尸蛇，此刻巨目圆睁，勃然大怒，蛇躯紧紧攀附在神木上，两颗尖锐的蛇牙仿佛有丝丝黑气缭绕，就在她脚下不远处蓄势待发，两者相隔还不到十米远。

她抬头向上看，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山腰处那两扇青铜巨门，也不过相当于这条尸蛇的蛇头大小罢了。

近了，近了！

扶摇果璀璨的光芒就近在眼前。

即便尸蛇残暴地摧毁着树干与藤蔓，它依旧坚韧不拔地依附在花蒂上，碧色如同翡翠般的表皮晶莹剔透，诱人的果香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跟它相比，素来以长相超凡的朱颜果，仿佛也一下子失了颜色。

叶晴人在半空，只觉身后蓦然暗了下来，巨大无比的黑暗排山倒海般倾覆而下，她不敢回头，更不敢逗留，知道是尸蛇又逼近了，到现今这个时候，她只能争分夺秒，只能咬紧牙关。

再往前冲出一步，伸出手，她的指尖终于触摸到了那颗果子。

叶晴看也不看，意念微动，那颗扶摇果就这样被她直接收进了宝塔空间。

同一时刻，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凶兽尸蛇，也陡然绷直了身子，如离弦之箭，朝她迅猛地追捕而去。

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压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