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修真者的力气要远胜于常人，但这样一扇青铜巨门，少说也有几千吨重，叶晴自认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推得动它，想了想，干脆作罢。

丹乌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连忙鼓励道：“呱呱，女娃子，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难道你想半途而废？”

它引诱道：“别的暂且抛到一边，但你想想看，这棵扶摇神木少说也有好几万年的历史了吧？据说定海树一千年才结一次果子，若是能被你得到一颗……”

丹乌神秘地笑了笑，故意只把话说一半，但叶晴还是明明白白地听懂了它话里深藏的潜台词。

——“据说定海树以前年才结一次果子，若是能被你得到一颗，以后还犯得着提防破庙里那个老太婆吗？”

它口中“破庙里的老太婆”，指的自然是活佛。

叶晴沉吟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身为丹医门大弟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叶晴都不喜欢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她自己的命运，喜欢仅仅握在自己手上，即便到目前为止，活佛留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没办法百分百地保证这派道貌岸然的表象底下，到底藏了一颗怎样的心，更何况梦言师的天赋神通实在太逆天了，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不得不防。

“可是，我好像记得百草经上说过，扶摇神木虽然每隔千年结一次果子，但果实成熟周期很短，一般超过三天时间，就会自动落地消失。”

叶晴问它：“你又从何得知，这里肯定会有扶摇果？”

定海树作为大荒神树，孕育果实的过程跟别的草木略有不同，一般情况下，它都是先在树胞中结胚、育种、生长，等到果子将近成熟时，才慢慢将其挤出表皮，从枝叶分岔处冒出，所以平常时，光从表面上看，根本很难判定果实的存在与否。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叶晴才会好奇发问。

哪知这个问题却引来丹乌一阵大笑，它很不厚道地说道：“笨死了笨死了，女娃子，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龙涎香到底是怎么来的？”

“龙涎香？”她不假思索地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上古真龙口中的唾涎发出的香味。”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上古真龙的口水会有香味？”

叶晴心头一个咯噔，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喃喃问道：“难道就是因为扶摇果？”

“不错不错，总算还没笨到家。”丹乌拍了拍翅膀，“其实不怕告诉你，上古真龙之所以能够成为神兽，绝大部分，就是因为扶摇神木的存在。至于所谓的龙涎香，呱呱，究其本质，还不就是扶摇果的果香，只不过那些大虫作为定海树的守护者，天时地利占尽，所以才捡了大便宜。”

还有这么一说？

叶晴暗自点了点下巴，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梦言师引以为傲的天赋神通，会在上古真龙面前没了用武之地，试想，扶摇果作为提升精神力的奇珍异果，寻常人能够得到一颗，灵识便足以提升到一种令世人仰望的高度，而上古真龙却把它当做零食消遣，此间差距……实在让人咂舌。

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新的问题：“等等，笨鸟，既然你说上古真龙是扶摇神木的守护者，那这里……”

“放心好了，那些大虫的气息我最熟悉不过，要是这里有，我让你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怂恿你爬上去。”

叶晴心下稍安，目光微微上扬，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起身前这棵巨树。

深黛色的树木纹理，坚硬且带着微微裂痕，高达万丈，如同虬龙一般，强健有力地驻扎在深渊底部，背倚着无边大山，像一面木墙，更像一座丰碑，巍峨耸立，直入云端。

任何人、任何生灵站在它的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从身体到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最真实、最原始的敬重与豪情。

叶晴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大树周身攀附着的粗壮藤蔓，定神细看，才发现那些表面上看似朴素无华的藤蔓，内侧部分竟被修建成一条长长的石阶，呈现“之”字型，自山脚下一路盘旋直上，直至半山腰处那座青铜巨门跟前才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询问笨鸟：“难道这扇门的背后，就关着那条灵源地脉？”

丹乌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不大清楚，门上边被人下了禁忌之术，估计里边关着的东西，就算不是灵源地脉，也应该是其他了不得的东西才对。”

叶晴提议：“那要不我们从这里上去？”

“上去干嘛？”

“摘扶摇果啊。”

丹乌又是扑哧一笑，反问道：“那你知道扶摇果长在什么地方？”

“呃……”她望着眼前这棵遮云蔽日的大树，茫然地摇了摇头。

“先等等吧。”丹乌若有所思地说：“定海树作为天地奇珍，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一般而言，扶摇果现世，都会引发天地变色，要么是招来雷祸降临，要么就是遭到异兽觊觎，我们现在最好是按兵不动，等它第一颗果子冒出来后，再看具体情况行事。”

原来叶晴并不知道，扶摇果一旦成熟，就已经灵智初开，往往是第一颗果子冒出来后，在没察觉到危险的前提下，第二颗、第三颗直至最后一颗才会陆续现世。如果第一颗果子在“窥探”期间遭受袭击，那剩下的扶摇果就会齐齐销声匿迹，这时候如果还想得到第二颗果子，那不好意思，你就乖乖等到下一个千年吧。

“龙涎香的气息越来越重，看样子，最迟明天早上，快的话也就半盏茶时间，扶摇果就要现世了。”

“高处不胜寒。”丹乌道：“女娃子，定海树第一颗果子通常都没长那么高的，趁它现在还没冒出来，我们先在山脚下找个地方等着就行，免得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结果回头一看，靠，那果子竟然长在山脚下，像那样来回跑，白费力气不说，要是丢了先机，可就亏大发了，你说是不？”

它这话不失一番道理。

叶晴欣然颔首，正准备迈开脚步，谁知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如同蜻蜓点水那般，一层层向外漾开，龙涎香的气味在这一刻陡然扩散几倍，闻起来沁人心脾，远远地，耳畔又听“噗”的一声细响，只见半山腰处的树干分叉口，一朵闪烁着淡淡月华的奇花从中冒了出来，花苞表面笼着厚厚一层雾气，周边似有流光飞舞，看上去既神秘又瑰丽。

“呱呱，这是什么运气！”

丹乌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快快快，女娃子快爬上去，那朵花里头，就藏着第一颗扶摇果。”

“爬、上、去？”叶晴横它一眼，没好气地问：“刚刚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第一颗果子没长那么高的？”

丹乌连忙假咳几声，讪笑道：“这个……人有失手，鸟有失口，凡事都有个例外，有可能这树刚好是个异类，喜欢登高望远，呱呱，是的，一定就是这样……”

叶晴无语地摇了摇头，打算回头找个时间再好好跟它算一算帐，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第一颗扶摇果拿下再说，一念及此，她赶紧从藤蔓上的青石阶一步步往上攀。

越往上走，龙涎香的气息越显芬芳馥郁，那一丝极具诱惑的清香，如老梅傲雪，带着淡雅的韵味萦绕鼻尖。

眼前，那朵神秘的奇花，表面光华正在慢慢地变强，八片花瓣一涨一缩，速度由慢变快。

谷底的冰雾受到影响，正以扶摇神木为中心，微不可察地绕着旋转起来，不过片刻间功夫，就形成了一道白色光罩，将整棵定海树都包围起来。

“是寒冰阵。”

丹乌一眼就认出这层光罩的由来：“女娃子，还好你快了几步，要是动作再慢一些，光闯这个奇阵，恐怕就要耗去你不少功夫。”

“居然是寒冰阵！”

叶晴心头一震，她知道奇珍异果现世，一般都有先天意识，会自动地生成渡劫大阵用于抵挡天灾人祸，但多数情况是五行阵法，像眼前这种寒冰阵，她只在古书上看过，据说是与飓风阵相提并论的奇阵，破坏性极大，但那仅仅只是听说，此时此刻，才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

“连寒冰阵都出动了，看来这次劫难不小。”

丹乌好整以暇地道：“女娃子，要是不想再等多一千年，那就大胆地往前走吧。”

结果话语刚落，脚下的藤蔓一阵忽然剧烈颤抖。

与此同时，一阵怪异莫名的“咝咝”声从身后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像绳子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又像是毒蛇在快速爬动，久久回荡在耳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驻守在扶摇神木外围的寒冰阵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叶晴瞳孔猛地一缩，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正在不停撞击着脚下的大阵，一下接着一下，迅猛且又壮实，每一次撞击，都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个点上，导致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寒冰外墙，在它火力全开的撞击下，开始慢慢出现了裂痕。

“我擦，怎么是这家伙！”面对如此威猛的攻势，连丹乌看了，都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