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诗会二
“眉如远山含黛,姿若栖霞流云,这位姑娘果然当得起花魁娘子之名。”
魏学士话音刚落,大堂中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平日里柳莺莺一向以素面朝天的姿态示人,虽然青涩了一些,却已然争得了凉州府第一花魁娘子之名,今日梳妆打扮一番,更显得姿容秀丽,气质超群。
大堂中不少才子词人,见到柳莺莺的美貌,顿时心中火热异常,看向秦东楼、林竹雨、沈纯儒三位才子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大家都是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凭什么处处你们三人出风头,今日定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拔得诗会头筹,当一回入幕之宾,一亲这美人的芳泽,方不负少年风流。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秦东楼和林竹雨倒还洒脱,沈纯儒的目光却已经阴沉下来,在他眼里,柳莺莺已经成了他的禁脔,容不得他人染指,更何况,论学问,他是今日参加诗会的才子中唯一一个有举人功名的,输给一帮秀才、童生,岂不颜面扫地,是以对今日诗会的头筹志在必得。
此时柳莺莺悄悄抬头扫视了一眼大堂内的众人,见心中那个身影不在,不由一阵心酸,眉间也平添了一份哀婉之色,顿时看得众人大起怜香惜玉之心,恨不能当下就将美人拉到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沈纯儒一看美人目露凄楚之色,以为她不愿面对今日的命运,顿时更生仰慕之情。
在他眼里,莺莺姑娘如天山雪莲一般高洁,今日之事,想必也是被那老鸨子逼得,但莺莺姑娘仍能坚持本心,定下以诗才择婿的标准,可见其对铜臭不屑一顾的高洁品性,当下排众而出,来到柳莺莺面前,深施一礼,温声道:“姑娘不必担心身落泥淖,小生愿与姑娘常怀连理之心,比翼山林之间。”
沈公子也算有情有义,此言相当于是对柳莺莺做出承诺,过了今日便为她赎身,不会任凭她流落风尘。
但这话听在别人耳中便是讽刺了,合着你沈纯儒还没比试,便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文人相轻,在座的都是自命不凡的才子词人,自然见不得沈纯儒这般装1,一时间大家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今日谁胜谁负不要紧,但一定不能让这个云中佬得了头筹。
连魏学士听了沈纯儒的话都有些不喜,老大人倒是没有什么云州、凉州的门户之见,也不认为沈纯儒此举是为了打压凉州文人,他年逾古稀,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这沈纯儒此举纯粹是出于怜香惜玉之心,只是他对沈纯儒期许颇高,本指着他能在下次恩科中考出一个进士来,没想到对方今日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说出什么“常怀连理之心,比翼山林之间”的昏话,顿时对他十分失望。
就在这时,柳莺莺本来凄婉的目光,忽然如同冰消雪霁一般消散,充满了喜悦的光彩,那一瞬间的神情,明媚如春,艳若桃李,大堂中的众人都看呆了。
沈纯儒一见柳莺莺转忧为喜,还以为是自己的承诺被美人接受了,不由欢喜的浑身燥热,连老大人不悦的神色都没有看到,一双眼就都钉在柳莺莺身上了。
只是他色迷心窍,压根没发现柳莺莺的目光根本没有集中在他身上,而是全然扑在了一个刚刚走进新月楼的身穿月白色长衫的身影上……
见此情况,秦东楼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虽然也不是本地人,但随做官的父亲来到凉州府,也有几年了,关于花魁娘子柳莺莺和靖远镖局少镖头陈霄的流言蜚语也早有耳闻,一看这情形,自然心下了然,不过他是不会出言提醒沈纯儒的,巴不得看这恃才傲物的举人老爷能在今天出个大丑。
陈霄被雀儿拉着一路跑进新月楼,还没站定,便看到柳莺莺被群狼环伺,一双秋波流转的美目却全然扑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也生出一丝感动。
都说表字无情,戏子无义,可自己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身陷囹圄之时,她尚能以弱质纤纤之躯,为其奔走,虽然作用不大,但毕竟是一片痴心。
雀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大堂看到小姐的身影后,方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悄悄将一张小纸条塞进陈霄手中,小声道:“陈公子,这是小姐给你的,今日你就拿这个过关。”
陈霄接过纸条后,装作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只见纸条上用娟秀的字体写了一首小诗:
“塞上牛羊空许约,烛畔鬓云有旧盟。何妨到死是婴声。
看罢春花花飞尽,听遍秋雨雨无情。长愿君心似我心。”
我去,什么鬼,陈霄吐槽道:绝命诗啊!这嘤嘤怪还真是一根筋钻牛角尖。
这时,见宾客来齐,魏学士咳嗽一声,朗声道:“老夫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的诗会就开始吧,柳姑娘是此间的主人,请您出题吧。”老大人也是爱才心切,生怕耽误下去,这沈纯儒再出什么丑,当下顾不得喧宾夺主,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诗会。
柳莺莺见心上人已到,心下大定,从善如流道:“奴家全凭老大人做主。”
说着抬头面对大堂中的众人,柔声道:“奴家以卑贱之躯,能得老大人及诸位公子捧场,不胜惶恐,今日诗会,请各位不吝才学,尽展所长,为凉州府文坛留下一段佳话。”
说着顿了顿,妙目注视在陈霄身上,轻轻道:“近日适逢金秋,就请各位公子以秋字为题眼,写一首诗词,交由老大人点评。”
陈霄看到柳莺莺的目光,顿时读懂了那眼神中的暗示:她给我的那首诗中不就有个秋字么?这是让我作弊啊!
看来本公子果然天命所归,不但穿越附赠系统金手指,参加个诗会都有命题人给我当枪手,这年头的穿越者福利都这么好了么?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并不能确定自己会来,难道是如果自己不来,这便是留给自己的诀别诗么?想到那句“何妨到死是婴声”,陈霄顿时觉得亚历山大,这嘤嘤怪是要以死明志啊!(未完待续)